第93章(第1页)
先前尚且还能质疑老妇的话,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心犹如刀扎。
容清樾面色灰败,手垂了下去。
林月容想,她终于赢了一次,喜悦占据她的心房,让她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对劲。
要不是在场的人太多,她真想开怀大笑,然后站在容清樾面前,命人制住她扇耳光。毕竟现在她才是公主,而容清樾已是贱民,她没有资格反抗!
“陛下,晋昭公主鸠占鹊巢多年,还请陛下还真正的公主以尊荣,贬斥此等无赖之人!”
昌宁帝胡子抖了又抖,似乎也没从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并非亲生上回过神,低着声问:“晋昭,你说。”
容清樾眼尾红红的,额头贴在手背上回道:“臣不知该说什么,臣若是当年被调换的孩子,可那时臣还是刚出生的婴孩,什么都由不得臣做主,臣不知臣怎么就成了诸位大人口中的无赖。”
她像是回到儿时,受了委屈,朝着父母撒娇。
“陛下,公主非故意,可她终究占了别人的位置,享了公主的雍容生活,您该给真正的公主一个公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跟随着群起攻之。
让容清樾回归乡野,过她草民的生活去,将现在的一切尊荣还给林月容。
“诸位大人莫不是忘了,小啾纵使不是陛下的孩子,她也是名震北晋的将军,没有她就没有北晋的今天。你们让她回乡野,是准备让自己家中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东西替她上战场不成?”
珍淑妃搀着太后进殿,太后原本慈和的嗓音带了严肃,她虽隐居后宫不问前朝事后宫理,但不可遗忘,这是在先帝诸多打压下活到最后的女人,一句话让那些叫嚣的大臣憋成猪肝色。
珍淑妃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紧咬着唇,不知该以什么身份站在大殿的尴尬,说不出的心疼。
“是啊,陛下,无论小啾是否为公主,她为北晋做了那么多,不该就那么回到乡野。”
珍淑妃说着,声音愈发哽咽,跪匐在大殿上,“若只是因为身份问题——陛下,您知妾这一身爱小啾如珍宝,为她不育旁的孩子,您要驱逐她就是要了妾的命!陛下若真听了这些瞎的聋的封心的畜生的话,冷情抛弃这些年的情分不认小啾的付出,妾无话可说,但是妾认!妾认她做义女,她仍是妾的女儿!亦是皇室贵女!”
容清樾喉咙干涩,喃喃一声:“珍娘娘……”
何至于为她做到这样?
回想这些年,珍娘娘待她极好,吃穿用度样样操心,天冷为她缝制冬衣,天热让人做好夏裳,她在梵南关穿不到,回来就见堆成山的衣物,她今日身上穿的这件便是珍娘娘亲手缝制。
珍娘娘从不为她曾经总奢望生母的情感,反而一直在想办法维系她们之间的关系。她用她的包容、她的一切爱着她。
现在为了她不惜顶撞陛下。
她已经无法回报珍娘娘为她所做的一切。
昌宁帝为这突然的插曲头疼:“珍淑妃,认女一事不急,还未尘埃落定,你且安心。”
珍淑妃泪眼婆娑的望向没有多少感情的‘丈夫’,急得摇头,但已经找不出什么其他更好的话来说服皇帝说服在场众人。
原先这孩子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次的事很好解决,她以为这只是一场引蛇出洞的戏,不曾想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要不是早先让人在门外听着,第一时间回去报了她,她赶紧叫了太后来。
如此都不能将小啾保下来,她安不了心。
容清樾跪到她的身边,握住她温软的手掌,挤出笑安慰:“珍娘娘,没事的,不论在哪,我都是您的女儿,只是你的女儿。”
珍淑妃摇头:“不可以,不可以……”
她无比清楚,小啾离开皇宫,失了所有庇护,即使她没有了威胁,宋致亦不会留她的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而什么都不做。
皇后对眼前母亲情深的画面感到刺眼,却忍不住多看两眼容清樾望向珍淑妃时的感激。
她做母亲这么多年,育有四个孩子,可是没有一个孩子在面对她时抱有感激。
他们对她,从来只是带着无可奈何的尊敬。
她是生了他们的人,他们不得不孝敬她罢了。
指甲刺进掌中,给皇后带来一丝清醒,她方才得知女儿被调换的失态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恢复淡漠看向皇帝,说:“陛下,我记起曾在医书中看过前人记载,滴血验亲只是无稽之谈,血液在水中都能交融。晋昭的血与您的不相融,她的水有问题。”
伍拾
宁海和忙上前查看,他对这方面未有建树,看不出什么来。
皇后喊道:“邓太医。”
“微臣在。”
邓太医背着他笨重药箱从门外进来,不急不忙的凑近看直到此刻都不曾相融的两滴血。
珍淑妃愣怔看着,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还是容清樾擦拭她脸颊旁挂着的泪珠才叫回了魂。
她缓缓转头,对上容清樾安抚的神情:“珍娘娘,你腿脚不好,别跪着快起来吧。已经没事了。”
珍淑妃这才晓得,方才的一切,是他们演得一出戏,只有那些迫切希望此事成真和真正担忧揪心的他们信以为真。
一瞬间,她眸子中染上愠色,松开紧握着的手。
太后亦是蒙在鼓里的一员,冷哼一声,却忍住不在丞相面前甩了儿子儿媳的面子。
林月容直至此刻,心中的不安才完全放大,容清樾完全且清晰的知道她自己的身世,那这样,她应该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