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
“正因她是公主,可以跋扈,可以顽劣,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百姓的命视如草芥!”
容清樾言辞激烈地打断他,“身为皇族,这重身份就已是责任,我们依靠百姓得以锦衣玉食,不思回报于民,却以享乐之名将无辜人的性命收割,她就不配为皇族!”
这几乎是她少有的暴怒,两人受不住她周身散布的压力跪下,连带着门口候着的侍从们也跟着一块伏地跪下,高呼‘殿下息怒!’。
“罢了,与你们无关,都起来。”
子厦起身后问:“殿下,那质子恐也凶多吉少,你……”
“不急。”
容清樾慢慢沉下心来,“质子生死事关重大,小六此前胆子再大,这次也不会要了李绪的命。明日我进宫一趟。阿厦,你带人去六公主府盯紧了,确定好李绪的位置。梁郝,你查清楚小六祸害的人家都有哪些,合适的时候将证人带来。”
拾叁
今夕何夕?
李绪已经不知道他被关在满是血腥的屋子里几日。
他不曾见过地狱,现在也看不见地狱,可他能感受到,他此时身处的地方足以与地狱媲美。
冰凉的手指抵在下颌,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顺着手的力道,迫使他抬起头。
容铃儿凑近这张脸,与其唇息想交,并不触碰。
李绪扭头避开,没有变化的脸充满嫌恶。
容铃儿轻笑,笑声在石室里回荡一圈又一圈,宛若地狱使者来索魂:“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期待容清樾记起与你那可笑的约定前来救你?她要是真记得,早来了。”
“不曾指望。”
李绪手指蜷缩,很快又疼得松开,豆大的冷汗顺着颊侧流下,咬着牙说,“我只是个卑下的人,岂敢让晋昭公主遵诺。”
“那你从了本宫,本宫锦衣玉食地待你,奉你为面首之最,有何不好?”
容铃儿语调轻柔的诱惑,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松缓,“这双手,真是好看呢。鲜红的血,最配了!”
半尺长的银针,一点一点地从指甲与肉相接的地方刺入,痛至骨髓,痒意直达心脏,以生不如死形容最合适。
李绪讽笑一声:“我如今已是六公主砧板上的鱼肉,是跺是刮任凭六公主作为,何必问我这个阶下囚的意愿?”
“嗯——”
容铃儿语调拉长,状似思考一下,“本宫还是喜欢真正臣服本宫的人。嗨呀,没有关系,所有到了这里的男人都是硬骨头,但不出两个礼拜,都会伏地求饶,求本宫怜悯他们。你也是男人,和他们一样。”
李绪眼睫落下,不再睁着空洞的眼,减少自己的体力流失,喘着粗气,勾唇道:“那就拭目以待,六公主。”
“殿下,晋昭殿下到了。”
侍女到寝殿禀报。
容铃儿往放了花瓣的铜盆里放入白嫩的手掌,她极为喜欢自己的、他人的好看手掌,爱护手掌比爱护面貌更甚。
她的‘护手仪式’还未完成,并未将手拿出,眉头轻皱:“说本宫今日风寒,咳嗽非常,不宜见客,请三皇姐回罢。”
侍女得令走了出去,顷刻又急匆匆跑了回来:“殿下,晋昭殿下已在前厅坐下,听闻您病了,说恰好带了太医,给您瞧瞧。”
未曾知会一声的拜访。
谁会在拜访的时候带着一名太医?
“去叫人将质子梳洗一番,换好干净的衣裳,万一三皇姐问起,就将人带出来。”
容铃儿不疾不徐地接过干帕子擦手,抹了雪花膏才起身,“让下面的人管好自己的口舌,谁若在三皇姐跟前说了不该说的,你们都知道后果。”
“奴婢等万万不敢违背殿下!”
容清樾手旁的茶凉了两回,换了两回,容铃儿才慢慢一步三晃的进来。
她是姐姐,辈分上比容铃儿大,身份也要比容铃儿好,却被这样怠慢,好几次菡萏都忍不住想呵斥六公主府的下人,被子厦拉着才没有这样做。
容铃儿咳嗽几声说:“三皇姐见谅,实在是皇妹风寒严重,起了好几次身才能下地。”
容清樾笑看她面上敷得比城墙厚的粉,不想拆穿她,顺着说:“皇妹病了,我该亲自去探望才是。偏皇妹府里的侍从不懂体恤主子,不让姐姐去看妹妹。”
她只当听不懂这话里的暗含的试探,扯着‘惨白’的唇说:“下人们也只是不想皇姐看见我躺在床上的狼狈样,皇姐不用太苛责他们。”
“手里的人这么尽心倒是好事。”
容清樾说,“好了,言归正传。我听压质司的人说南启质子在你府里,他如今可安好?”
“皇姐放心。”
容铃儿心里微沉,她就猜她是为了质子而来,不过她在外的名声一向好,容易敷衍过去,“皇姐是知道的,皇妹对府里的面首一向极好,质子在我这里过得也不会差。不信问问驸马,他什么都知道。”
容清樾将视线挪到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角落站着的男子身上。
容铃儿及笄后没多久,昌宁帝便为她择了晋宁伯家的嫡次子杨兆何为驸马。
驸马杨兆何是个实打实的懦弱男子,在家时上有一个样样出彩的哥哥,下有几个顽劣的庶弟整日欺负,爹娘目光只在哥哥身上,造就了他不敢言、不敢说的性子。
好在杨兆何毕竟是昌宁帝亲赐的驸马,容铃儿不敢对他如何,况且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便好吃好喝的供着,只当一个应付皇帝的物件。
杨兆何极力稳住自己发抖的手,不敢与妻子的姐姐如鹰一般的眼睛对视,拱起手高过头顶,遮住那如炬的视线,说:“吾妻所言属……属实,皇姐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