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容清樾本就因失血惨白的脸,此刻已然变得白而泛青。
阿兄遗体被西佑送回,陛下当时不许她看,那时年幼,即使知晓阿兄已经离开,也不愿不见他最后一面,趁着夜色,宫人皆困倦,仗着自己身小绕过所有人的视线,她趴到了灵柩上方。
阿兄的脸上,脖颈,手背都是青紫的痕迹,鞭痕、火烫,还有一些当时她不明白的痕迹。
西佑皇帝的喜好,是西佑皇族秘辛,极少有人能知晓。
“你可知道是谁与西佑合谋?”
乔连以笑了一声:“这是你们北晋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容清樾久久不言,乔连以不想和她耗下去,说:“我已叛逃过一次,这次不想再叛,容将军不必浪费时间,将我脖子一抹,这次战事也就了了。”
子厦板直的站在一旁,等候她发令。
“阿厦。”
容清樾眼眸抬高,说,“杀了吧。对外就说,乔连以至死不降,忠南启之心可见。”
沙场将领,有惜命者,愿投降留后身污名也要活下去;有忠国忠君者,只愿战死,不愿降。
乔连以两者皆有,他已成为被西佑君民唾骂的叛逃者,今不能再为南启的,他宁愿战死。
容清樾并非没有人情,他请求,她愿给他一些清名。
刀起刀落,子厦干净利索,没让乔连以受什么罪,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人很快咽气。
陆伯良坐在一旁,对十多年前的朝堂不是太清楚,但也知晓她与悯宣太子的感情之好,劝道:“许这乔连以不曾知晓内幕,临死前故意在将军面前胡诌,让你乱分寸。”
她一言不发,陆伯良静静等她想通,过了约莫一刻她才挪动一下,看乔连以的尸体,像是喃喃自语般:“朝臣不是期望我回去么,待南启事毕,我回去几年又何妨?”
叁
樵岭一役,以北晋胜利为前提,但容清樾等人将战场处理干净也没等来赤火军。直到刺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赤火方向,再回来,才知晓乔连以在清楚他们计策后做了最后的挣扎,给曲津城传信,请求支援。
曲津城的支援来了,与赤火遭遇,没能赶到给乔连以提供帮助。
不,或许拦下赤火就已是帮助,让鹰师军与他们厮杀时基本是一比一换血。
解决了鹰师军攻下曲津城的过程并未变得简单,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双方不间断的援军,没有喘息时间的进攻与防守。
于容清樾他们来说,穿过樵岭之后的曲津城面前就是平地,他们只能做到猛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曲津城。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下,曲津城城墙前硝烟浓密,血流成河。
云梯搭建,将士们爬上顶端,被镇守在顶端的南启士兵砍杀,生命尽失坠落在地。
攻城锥锤击曲津城城门发出闷沉的声响,待城门被撞开,这场战终是他们北晋的胜利。
容清樾站在城墙,看因为战乱而导致的墙面破损、人员伤亡。
战争从不顾惜生命的流逝。
石青昂等人带着去清理战场,容清樾吩咐道:“不可伤城中妇孺,我军若有犯者处死。降者一律拘押。”
“是!”
陆伯良过来,拿出地图,指了指曲津城后方:“鹰师军全数阵亡,曲津城攻下,南启后方多数支援与西佑一侧,于我们威胁不大,是继续进攻,还是?”
顺利取下曲津城,收服曲津城剩余兵力后,他们的实力也得到质的提升,若想猛攻,取得胜利并非难事。
容清樾摇头道:“此次险胜,受伤将士太多,南启后方既无太多压力,先修整一段时日罢,不若贸然不顾往前冲,将士们的状态不能坚持。”
“好。”
陆伯良望着站在阴影里身穿藏青紧身束衣的女子,身为女子,她杀伐果断,随时保持理智,没有身为高位者的压制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两月后。
南启国眠京,皇城。
皇帝李正犴一看面前堆积如山的奏则,心里一股烦欲升起。
内监低着头躬着腰从门外快步进来:“皇上,振国将军高大人求见。”
皇帝掀起眼皮,眼里尽是压不下去的凉:“宣。”
高如惟进来,单膝跪地:“臣高如惟,见过皇上。”
“容清樾已到何处了?”
高如惟负责南启与北晋的军事汇报,他不必直言,皇帝也能料想到,容清樾将曲津城拿下,后续再想前进,已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知晓最多还能保下多少他们南启的城池罢了。
高如惟禀道:“赤火军已将封高城占据。皇上,若再任由他们往前,未等与西佑和谈结束,都城恐不保啊!”
皇帝哪能不知,可如今已是焦头烂额,顿时脾气上来,伸手一扔,茶盏在高如惟脚下碎裂:“那你说,该怎么办?!”
高如惟:“从前我南启对北晋极为仁慈,多次都接受了北晋的割让城池和和亲的和谈条件,若此次南启也向北晋提出和谈,臣以为他们不会恩将仇报不接受,否则他们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帝眼珠子转动,高如惟所言确实可行,早前多年,他南启本可联合西佑将北晋吞并,是他们仁慈同意北晋和谈,否则北晋不可能还能存在至今。
“朕膝下已无女儿可以姻亲之选,便是长公主也已成亲。”
或许其他皇帝是愁没有人可以继位,可南启皇帝最头疼的便是儿子太多,不知选谁继承更好,至于女儿则是少之又少,就算有如今都嫁了人,哪里还能找出和亲的。
高如惟笑了笑道:“如若确要和亲,陛下将宗室中的郡主、翁主抬作公主即可;此外——七皇子不是皇上一直头疼的问题么,不如趁此机会,将七皇子送出去做质子,若能活着回来也是一种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