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1页）

也许是西陵氏自认实力强大，不甘一直屈居赤水之下，觉得西陵一族有人有粮有实力能改变局势；也许是西陵老族长特别疼爱女儿，为了女儿可以不顾家族存亡。反正最后结果是西炎的确崛起了，但西陵氏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因为无数儿郎死在战场上，粮仓耗尽，实力大损，甚至连嫘祖也没得到西炎王一丝宠爱。最后西陵氏又只好回来投奔中原世家。

然后西炎灭了辰荣。中原世家、大族不想就这样成为西炎王的口中餐，犹在做困兽之争。

自己前世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被大哥偷偷运到西炎城。

当年以为这只是大哥出于怨恨的个人行为，但现在看来，也许不完全是……

涂山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到书房，胡珍就来求见。

看到胡珍面有难色，涂山璟以为他为母亲配药遇到什么难处。

“可是有什么灵药家里没有，拿我的令牌叫山下药铺马上送来。”

涂山璟说。

“公子，”

胡珍左顾右顾，欲言又止。

涂山璟看到吩咐静夜守在门外，又挥手打了禁制，“说吧。”

“夫人的症状看着跟由于过度劳累和身体疲劳导致正气不足，引起的心悸气急相似，但我在皓翎编医书时看到，有好些植物误食也会导致这样的症状。所以我去看了夫人这几年来的诊断、用药纪录，发现之前夫人虽然偶有不适，但从未出现过心悸。”

“你是说这次母亲的病症是突发的？”

涂山璟问。

胡珍是个极小心谨慎、做事又特别认真的人，上辈子他昏迷三十七年就是胡珍一直小心地吊着他最后一丝生机。

“应该是。”

胡珍回答。

涂山璟沉思片刻，“我知道了，你还是照常给母亲诊治，一切药物吃食你都小心注意。”

胡珍领命出去。

涂山璟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木樨树。

母亲出身谭氏，外祖母是赤水氏，赤水氏和辰荣王室一直走得最近，现在还养着身具辰荣王室血统的赤水丰隆。

所以赤水氏应该是最不想中原被西炎吞掉的，谭氏等跟赤水亲近的大氏族应该也不想就此被西炎吞掉……

所以中原世家大族现在不再团结，已经分裂成两派。

这点涂山璟并不意外。

只是前世那个一腔热血、想要保护家族保护中原的涂山璟，完全没想过自己身后的家族会暗藏杀机。在他们眼中，母亲和自己才是要被清除的异己。

所以母亲前世在病重后，要给自己订下与防风意映的婚约，除了觉得防风意映貌美能干外，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因为防风氏地处中原的北部，是中原所有氏族中最早投靠西炎的。

那时母亲已经对辰荣复国不抱希望了吗？

……

第二天，涂山璟悄悄会见了胡聋。胡聋交给他一个玉简。

涂山璟在内室一个人静静看玉简的时候，静夜突然来禀告：“公子，丰隆公子来了。”

涂山璟刚走到外书房，一身锦衣的丰隆已经跟往常那样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璟，你终于愿意从皓翎回来了。”

涂山璟没理丰隆的打趣，示意静夜上茶，然后说：“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一个消息，”

丰隆走到涂山璟身边，贴着涂山璟的耳朵说：“西炎王决定要巡视中原，并上辰荣山祭祀天地。”

这不应该是两年后的事吗？为什么提前了呢？

涂山璟看着丰隆：“消息准确？”

丰隆点头：“据说是因为皓翎长王姬率领医者编了全套医书，导致皓翎王在民间、甚至在西炎民间的声望都大大提高，西炎王倍感压力，所以决定巡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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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点点头，他在皓翎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自从小夭召集医者编医书之后，就源源不断有人从中原、从西炎赶赴皓翎。开始那些年，大部分来的还是医者。到后来，慢慢的变成了民众，尤其是一些中原遗民，偷偷从各种途径进入皓翎居住。

涂山璟觉得西炎王可能正在西炎山上郁闷地吐血，因为这把让他坐立不安的火是他嫡亲外孙女烧得。

静夜上了茶，知趣地走到外面院子里守着。

丰隆见静夜出去、涂山璟又开启了禁制，笑呵呵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一屁股在矮榻上坐了下来，脸皱得像个苦瓜，“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有时候，我真想不管不顾起来大干一场，可是又觉得不能因我一己之欲再让中原血流成河，而且母亲和妹妹还被扣在西炎城，我若动手，她俩肯定会被祭旗。要是那样即使日后功成，我的内心恐怕也要日日不得安宁。”

“可是让我就这么窝窝囊囊臣服吧，又受不了他西炎王每天软刀子割肉。若是西炎王真是个英雄好汉，我也就认了，可是他一边当中原是他的血池，不停吸血吃肉，一边拿着大刀戒备。”

“前些日子，他们又要对中原加收‘鼠雀耗’，说是粮苗租赋在运输途中因被鼠雀偷食所造成损耗颇多，所以要多收二成粮食作弥补，父亲一再据理力争才减了一半……”

“你说，他们在中原边界布下重兵防备中原，却要中原人交保护费；他们西炎穷山恶水不宜耕种，现在吃着中原的粮，花着中原的钱，却把中原人当下等人……”

“父亲说，炎灷爷爷当年决定诈降的时候曾跟他说过，非常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和榆襄争权，如果当年他能按捺住自己的野心，好好辅佐榆襄，辰荣就不会亡国，他是辰荣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