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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摇头:“只怕三兄不放我走。”
“管他怎么说!”
钟少白怒道,“他是我阿父还是你阿父?我称他一声外兄,他和我们是同辈人!他管不了我们!”
阮朝汐还是摇头。隔着一道院门,放轻声音,极冷静地和他分析。
“你上头有父母,荀三兄管不了你太多事。但我是他自小领进云间坞,又被他请来的傅母教养长大。他对我如父兄,他管得了我的事。十二郎,荀三兄不点头,我出不去的。”
阳光越过院墙,映亮了门边的纤长身影。钟少白留意到了她神色不寻常的凝重。姣色动人的眉眼失了惯常的鲜妍润泽,唇色有些苍白。
他吃惊地问,“你……你的气色怎的如此不好。可是最近天气转凉,冻得睡不好?我这里有皮褥子!”
转身就要招呼家仆开箱笼。
阮朝汐拦住了他。“不相干的。我近日确实睡不大好。因为有些事——”
压抑在心底的种种情绪几乎漫溢出来了。激荡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她轻声询问起面前的少年。
“我听到一个让人难过的故事。有个亲善多年的长辈,为人和煦温文,照顾子侄长大。那子侄长大后,渐渐发现长辈原来存了私心,意图谋夺子侄……唔,子侄的妻室。”
“但那长辈并未当面明说。子侄心里只是怀疑。人心幽微不可查,纵然有许多的人证物证显示那长辈确实怀了私心,但子侄心里始终在想,万一冤枉了那长辈呢。长辈身边不缺……唔,般配女子。若只是因为捕风捉影,冤枉了抚养他长大的长辈,岂不是要懊悔终身。但若是装作不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说不定哪天醒来,妻室就被长辈谋夺走了,再也无还手之力。”
钟少白震惊了。“——莫非是你阮氏壁里的阴私事?!”
阮朝汐任由他揣测,只催促,“十二郎,说说你的想法。此事甚急。”
钟少白想也不想:“谋夺家产也就罢了,谋夺妻室,人神共愤!即使长辈抚养子侄长大,有养育之恩,子侄也不能连自己夫人都赠了他!捅他一刀,不伤性命,就当回报了养育之恩,两袖清风,出门而去。我辈男儿何处不能为家!”
阮朝汐还是摇头。
“不行。”
她叹息说,“养育多年的恩情,何至于还报一刀。子侄只想安然摆脱窘境,尽快出门远行。”
钟少白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咕哝着,“要我遇上夺妻之恨,一刀还是轻的。”
苦苦思索了一阵,说,“空穴不来风,长辈的私心多半是真的。子侄不能再束手待毙了,直接带着夫人远走高飞便是。”
“万一长辈是被冤枉的呢?就算九成可能是真,他当真要谋夺子侄,但剩下的那一成可能还在。”
阮朝汐苦苦思索着,“若我是那子侄,我倒是想……找法子探明长辈的意图,早做决断。”
钟少白一拍手,“也是个好法子!”
银竹回来了。将细竹叶交付给钟氏家仆,目光满是怀疑警惕之色,在门边对站的少年少女身上转了一圈,催促:
“十二娘,兔儿和食水都交付给南苑了。我们还是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