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Part one1(第2页)
央金将信将疑的,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木房子走去……这幢木房子就悬浮在海面上,旁边停着一架像大鸟似的水上飞机,飞机旁边有一个大露台,一位白头白胡子的爷爷正坐在露台的摇椅里,悠然悠哉的抽着大烟斗,他看着央金递过来的透明小石子,爱理不理似的露出慈祥的微笑,慢悠悠吐出一连串烟圈,又在烟圈的中心喷出一条航迹般的烟迹,然后,莫名其妙的说道:“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大海,也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大海,都是相对的,一切都是相对的……”
白胡子爷爷说着向央金伸出一只手,央金就搀扶着白胡子爷爷一起走进大鸟飞机,飞机驾驶位上座着一位R2u2式的机器人,央金坐好后,白胡子爷爷用大烟斗在R2u2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飞机就开始起飞了,它划过水面很快窜上云层。
坐在舷窗边上的央金把脸贴在玻璃上,感觉云雾正刷过她的脸颊,飞机突然一个摇身,好像是侧着飞行,这样,央金就近乎是爬在舷窗上,舷窗下面的大海豁然在目……这时,一轮旭日喷薄而出,满天的霞光映照在海面,波澜壮阔,奇丽壮美……一群海豚有节奏的跃出海面,在梦幻般的霞光里,演绎着精彩绝伦的水上芭蕾……突然,一个巨大黑影正慢慢的从海底潜浮上来……原来是一头蓝鲸,它小山一般的身体浮到水面后,喷出了一个巨型的水柱,水柱在朝霞的辉映下,像是一个多彩的巨型花环……央金正看得目瞪口呆,飞机已经穿行在彩云里,眩目的流光快从舷窗边掠过,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种失重的感觉……静极了,央金睁开眼睛……白胡子爷爷和大鸟飞机都已经没了踪影,央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天啊!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就在她眼前,满天的星星似乎在争先恐后的向她眨着眼睛,乳白色的银河系横贯天际,里面点缀着宝石般的星星,像是上帝的孩子在早餐时,不小心在天际洒了一杯牛奶,而为了掩盖这些奶渍,又在奶渍上撒了一把钻石,这些流光溢彩的钻石倒映在汹涌的海面上,随波而舞,时隐时现,烟波浩渺,美轮美奂……这应该就是画家先生所说的“真正的大海”
了吧?
这个“真正的大海”
里还隐藏着许多精彩的“动物表演”
。海豚座像是一群正在嘻戏的海豚,它们轻灵的摆动着尾巴,正在举行一场星际派对;鲸鱼座缓缓的盘旋着,似乎在酝酿着喷出一个天文数量级别的太空星环;双鱼座像两条太极鱼,头尾相交,一边相拥而行,一边窃窃私语;最奇特的是那个天琴座,它像一把典雅的爱尔兰古代竖琴,一颗淘气的小星星翻了个跟斗,从竖琴中穿过,仿佛拨动了它的琴弦……天际传来一阵优美的旋律并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歌声……是百灵鸟,央金朝着歌声的方向看去,那个古灵精怪的百灵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央金的身边,它在央金的头顶上盘旋着,越旋越快,越旋越快……整个星空仿佛也跟着旋转起来……央金也跟着旋转起来,越旋越快……央金感觉没有了自己,又感觉自己就是整个宇宙……整个宇宙也跟着旋转起来,越旋越快……整个宇宙在以光旋向一个点……一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点。
多年以后,央金每当想起她的故乡雪修玛村,夜里总会不约而同的做着这奇幻无比又诡异奇特的梦。央金一开始做这个梦时,一醒来就会忘记。但随着做这个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梦里的每个细节在醒来后,依然清晰可辨。至于为什么总是重复做着这个梦,以及为什么这个梦的情节如此奇幻,细节如此清晰,央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梦里的细节中,唯一跟现实对得上的,就是那块透明的小石头——一枚喜马拉雅水晶石,这枚水晶石,现在就挂在央金的脖子上。那是她的教父颜华在她出生的当天送给她的礼物,而在她出生后不久,她的生父桑巴次仁和教父颜华却双双神秘的失踪了。
【1-2】
央金出生的地方——雪修玛村,是夏尔巴人现存的最古老的村落,传说这里的夏尔巴人是西夏党项人最后的皇裔,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长期的高原生活塑造了夏尔巴人强猂的体魄;可以说是世界上体能最强的民族,号称“人类中的牦牛”
。
他们能在空气极其稀薄的高山上行走自如,居于这种异禀的天赋,很多夏尔巴的青年男子选择了登山向导作为一种职业,央金的父亲桑巴次仁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其实他们家就是一个登山世家,桑巴次仁的爷爷就曾经和着名的夏尔巴登山者坦新一起,协助新西兰人希拉里完成了人类次登上珠峰的壮举。
这一天,也就是二十世纪最后的一天,桑巴次仁在Ls的好兄弟——“登山盟主”
巴布,带着一位登山烧友颜华,来到雪修玛村,要请桑巴次仁担当颜华的登山向导,桑巴次仁耿直的性格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好兄弟好久不见,自然要醉上一回的。
他们到来桑巴次仁家的土楼旁,围着火塘,甩开膀子就开始干起酒来,他们喝的这种酒叫鸡爪谷酒,是以雪修玛村独有的一种谷物——鸡爪谷为原料,再经过夏尔巴人祖传的酿酒古法酵而成,这种酒的喝法也别具一格,往酒桶里插上一杆竹管一吸即可,十分方便有趣。鸡爪谷酒的度数并不高,但却后劲十足,酒刚喝到一半,这三个哥们也就有点微熏了。巴布看到颜华好像喝得不是那么尽兴,就借着酒劲向桑巴次仁嚷道:“我们藏族人喝酒时流行一个笑话:“喝酒不唱祝酒歌,便是蠢驴喝水多。你们夏尔巴人不是都能歌善舞吗?给颜兄唱一个助兴吧?”
桑巴次仁大嘴一咧:“哑咕嘟(棒极了)!”
顺手抓过一桶鸡爪谷酒,站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借着醉意边舞边唱,他唱的是藏语版的《天地酒令》: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亏天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
颜华平时的酒量还是蛮大的,但因为这次是第一次喝鸡爪谷酒,二桶下肚后,已经半醉半醒,这时天色已晚,他醉眼朦胧的朝窗外珠峰的方向瞥了一眼,珠穆朗玛的夜空在千禧年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抹余晖里,呈现出一种特别孤独的神性……
“颜兄,又在想你的神山啦?”
巴布关切的问道。
颜华摇了摇脑袋,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
这里桑巴次仁凑过来,用他很普通的普通话说道:“虽然我接触过很多登山客,但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为了爬上山顶像不要命似的?”
他这个问题似乎在试探颜华。
“因为山就在那里。”
颜华不假思索的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已有很多人问过颜华很多次,也可以说这个问题是所有登山者经常面对的问题,当然一千个登山者,就有一千种攀登的理由,但只有这个回答,是最朴实无华又最直抵灵魂。
“因为山就在那里。”
桑巴次仁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他喃喃自语,仿佛是悟到了什么深刻的涵义。
“这可不是我说的”
。颜华补充道:“说这句话的人就是在五十多年前的一次珠峰冲顶中壮烈牺牲的。他的名字叫乔治.马洛里。”
“听说他的遗体至今也没有找到。”
巴布不无遗憾的说道。
“不用找到,他已经变为神山的一部分,那里才是他最好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