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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或者她早已心生怨恨,只是表面的云淡风轻罢了。”

红鹤淡淡地说道:“如若一名女子为了男人去残害自己的密友,也可用得上蛇蝎心肠这四个字。”

“不过,鹤儿不如暂且将此案放下,龙舟节就在明日,我作为新会县令主持这一年一度的龙舟赛,你就与我一同去观赛吧。”

乐文青兴致勃勃地说道。

“鹤儿明日还有事。”

红鹤思忖半响问:“阿耶,你可还记得当初捡到我的那座破庙在新会县何处?”

“鹤儿想去那破庙寻找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乐文青问道。

“是的。此事困扰我已久,特别是在破获封乐县王家素仙娘子的案件时,那我一直在想,张素嫱和王长飞都不是亲生父亲抚养长大,他们的生父都因为各自的原因遗弃了他们。那我的双亲又是因何原因将我丢在了破庙之中?我实在是想不通。”

乐文青沉吟半响才说:“那座破庙就在新会县北边城门三里之外,一处湖畔边上。我与阿娘虽然没有隐瞒过你的身世,但也希望你能放下这件事快快活活地生活,这也是为何我一直纵容你在县衙的刑房里与巫柯配合破案的原因。因为破案能让你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鹤儿,无论你的双亲何种原因将你遗弃,在我与你阿娘的眼里,你是宝贝。”

“鹤儿多谢阿耶。”

红鹤低头匆匆离去生怕被人看到眼中的泪花。

当初包裹着她的那张襁褓,红鹤已向白蕙兰要了过来。不过是一张普通的蓝色粗布褥子,绣着花纹的针脚颇为细腻,看得出做这张褥子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红鹤将襁褓仔细叠好放进怀中,她知道,这也许就是自己生母给她唯一的礼物。

第二日,红鹤起了个大早,换了男式的胡服,按照乐文青所指的方向,快马出城三里,果真见到一处干涸的湖泊和一座破烂的小庙。只是那湖泊和小庙之中早已尘埃满布,看不出任何线索。就连白蕙兰所说的观音雕像也被风雨腐蚀得失去了神像庄严。

她事先查过了地图,湖泊的不远处有座村庄,这座村庄叫泊头湖村,传说早在数十年前村里的人在一夜之间出走他乡,此时已是座荒村。

她绕着寺庙骑马在村子里绕了两圈,满目都是荒凉的景象。也不知当初发生何事,让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数逃走,连家都不要了。红鹤下马,走进间颇为宽敞的院落,看得出这之前住的应是一户殷实的人家,三间牢实的瓦房成品字形排列,院落中还搭得有葡萄藤架,只是数十年过去,那葡萄无人打理已疯涨成一道绿墙。

红鹤推门走进去,捂住鼻四下打量这间,茶案上放着茶碗,坐塌上垫着棉布垫子,除了厚重的灰尘之外,房间就好像主人只是有事出门,很快就回来一般。房门上还挂着一张精致却已褪色的门帘,红鹤走过去细看,浑身惊出了冷汗,赶紧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襁褓来对比。这门帘上的绣花和自己襁褓上的花样居然是一模一样,都是两朵百合搭着三片叶子,有一只小小的蝴蝶在百合附近飞舞。

红鹤将那褪色的门帘取了下来,此番前来她心中预料会毫无收获,但目前看似乎并不如此。红鹤心中盘算着等找到机会,定要找毛虎问个明白。

乐文青身着湛蓝色官袍,头裹幞头,神采奕奕地站在县城河道的塔楼之上,他的身后是县衙一应胥吏与不良将毛虎,县丞巫柯,还有女儿乐红鹤。

夜空中升起一轮明月。

远远看去,那新会县城中灯火通明,各色彩灯将城中街道照得灿若星河,年轻的男女子走在路上,身佩五色缕带,手中的小角弓用来射那挂在树梢上的粉团角黍。今夜城坊大门会延长到子夜才会关闭,城中老百姓纷纷出城来到河边观看龙舟竞渡和烟火表演。

“阿耶,这龙舟在何处?”

红鹤跟在身后,伸出头望向江面,她一袭圆领青色男袍,裹短幞头,一把折扇插在腰间,任谁看了都会说她是名俊朗的翩翩公子。

“现在应在几里之外的,待巳时一到,鼓楼的鼓声响起,到时还会有焰火可看。”

红鹤在高高地塔楼上坐了一会儿,与毛虎互相拉扯手中的草梗斗了百草,又随手捡了碟中的几粒果脯来吃,意兴阑珊地坐等龙舟赛开始。突然平台下方,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她探头去看——

只见几名轿夫抬着一顶轿舆走过来,从舆里下来一名年轻的小娘子,着藕色罗裙,轻纱披子下香肩裸露。她的皮肤光洁,弯眉月眼,微笑时脸颊上泛起一对动人的梨涡。

“是祁芙娘子。”

县衙的衙役中有人悄声说道。

“祁芙娘子是谁?”

红鹤好奇地问。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祁芙娘子是新会县今年的花魁,据说她平常从不靠美色侍人,全靠弹得那一手好琵琶。她弹的那首《霓裳羽衣曲》可是当今一绝,连当朝三品官老爷听过都赞不绝口。”

“今日应是旁边酒楼有人开宴,请了这祁芙娘子侍奉,你瞧她的婢女手中还带着琵琶。”

另一个人小声地指点。

红鹤见那祁芙娘子在人的搀扶下款款走入旁边的鱼香楼,腰肢轻扭,仪态动人。

“真是名美丽惊人的女子。”

她赞叹到。

“感觉不如我那拙荆的美貌。”

毛虎在一旁插嘴。

“自己的娘子旁人肯定无法相提并论。”

红鹤笑道:“毛大人,你在新会娶妻生子也数十年了,可知道那泊头湖村的事?”

“自然是知道的,十几年前,那座村庄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不知发生了何事。当年我还是个小小的县府衙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