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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決定信一下,」他覺得也不是壞事,「如果能讓我遇到你的話。」
*
路梔這晚反覆做了同一個夢。
像某種昭示,一個預言,從她的年幼夢到生命的最終——但每次都在夢中人開口說最後一句話時停止,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循環,像在找一個最終的答案。
鬧鐘被她關掉,翻了個身,坐進一方寬大掌心裡。
她軟得像棉花糖,他指縫幾乎滿得要溢,好笑地捏了下:「起床了寶寶。」
她迷糊地嗯了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見,但半晌沒動靜,還是在睡。
為了督促自己早起,達成構想中母親對自己期待的模樣,他房間的窗簾並不遮光,由是也很難睡得安穩,此刻清晨的光從窗簾中穿過,照亮她薄薄的耳垂,泛著橘粉的絨光。
每次親她都會顫,他總樂此不疲,只要從後頭來的時候,都會一下接一下,親到她抗議為止。
於是低眼復刻,碰到的第一下,她果然條件反射地抖動一下,他唇順著下挪,從耳廓到耳垂,再到側頸。
每一下她都像未被包裹的果凍,顫時帶起輕微的瑟縮。
終於,路梔翻了個身,抗議地抵進他懷裡,他伸手將人抱住,聽她問:「……幾點了?」
「十點半。」他說,「再不起趕不上吃午飯了,你姐姐不是還在家等你?」
她很顯然沒睡夠,從喉嚨里發出賴床的音調,他抬手揉一下她耳垂:「做的時候也能這麼愛出聲就好了。」
「……」
路梔說:「我做了個夢。」
他嗯了聲:「你不是經常做夢?」
「我好像知道你爸媽要和你說的是什麼了。」
……
氣氛陷入微妙的沉靜,他聽到她說:「我想了好多天。」
「傅言商,」她剛醒,音調實在好聽,溫溫柔柔地像在撒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有一個小孩,如果不小心出了些意外,如果必須只能留給ta一句話,如果是命題作文……」
「如果第一個字要是快,你會希望他快一點,還是希望,他快樂?」
……
他喉間一哽。
因她這個話題實在是意外,他母親生他去世,他並不打算讓她再經歷生育的風險,由此沒想過,有沒有小孩都不會影響他愛她,但此刻她預設了,於是也可以想像。
……歲月漫長,其實也有很多人安慰過他,用盡各種語言,各種方法,但都沒有她發自真心的這一句來得醍醐灌頂,如果他有個小孩,希望是女兒,因為像她,但如果實在是男孩兒,也無所謂,無論性別——如果真的在彌留之際,對著自己和摯愛的締結,他要說的怎麼會是快一點?
當然不會是快一點。
他會說,慢一點也沒關係,但爸爸希望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