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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第1页)

她目光灼灼,如炙热的火苗。她眼中的坚定,在这一刻,竟令温掌宗感到了隐隐的锋芒。他不由动容,站起身来,竟冲着衣身微微一躬,“如此,老夫要多谢小友辛苦这一趟了。”

——他不再称她为“姑娘”

,而抬高为“小友”

衣身倒是一贯的不卑不亢,礼貌地微微一笑,“老神仙客气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况且,我的血脉中流的是东土的血,自该出这份力。我想尽早出发,只不知最近一班的天水鲸云轮何时启航?”

银山长老急忙插话:“哦,老夫倒是晓得,一个多月后,天水鲸云轮将从攀海峰渡口启航。”

衣身默默算了算,定下了出发时间。这时,银山长老忽露犹豫之色,似乎有些难为情,“衣身小友,关于你前往西陆的这件事,希望莫要告诉长生。”

衣身的视线游移,在包围着议事堂的重重白烟上打个旋儿,莞尔一笑,“老神仙尽管放心。”

银山长老不由尴尬:“那孩子,对你一往情深,把你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就如今日你上主峰一事,他必会第一时间就晓得。所谓关心则乱,难免会探究一二。寻常结界,在他现今的修为面前,只怕拦不住。老夫担心。。。。。。只是担心那孩子有些死心眼。。。。。。哈哈,哈哈——”

干笑两声。

衣身耳根一热,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离家已有十一年,也该回去了。东土是我的血脉之源,西陆是我的生长之地,我定竭尽所能,达成此事。”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银山长老一施礼,“另外,还有件小事,须得麻烦老神仙帮忙。”

随着衣身一步步迈出议事堂,重重白烟也飘然散去。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银山长老感慨道:“这姑娘,真心不错。聪慧机敏,果敢利落,唉,只可惜——”

——只可惜是个凡人。这一去,不知会在西陆奔波多久?纵然还有可能与长生再聚首,可凡人寿短,只怕那时候她已朱颜变枯槁,叫长生情何以堪呢?念及此,他又生出苦恼来,思忖着该如何将此事瞒过徒弟——长生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可“情”

之一关,最是难过,冷情之人一旦动情,天晓得他会发什么癫?

温掌宗想的却是另一件事,“纵是凡人,可白龙川百姓都敬她为‘扫帚仙子’。有这般坚韧的品性,此事又多了几分把握啊!”

他深深一叹,不再说话,惟愿衣身此行一切顺利。

叩心崖。

一侧是苍柏森森,另一侧是枫林似火,泾渭分明。强烈的色彩对比,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击感。

而就在苍柏与枫林之间的空地上,衣身与苏长生四目相对。

“大叔,我要走了。”

衣身神色平静,双眸微垂,不知是不敢看对面玉身长立的男子,还是为了遮掩自己眼底的波澜。

“你。。。。。。你这次。。。。。。打算去哪里?”

苏长生语气淡淡,只是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慢慢捏成了拳头。

“嗯——东土这么大,我想去的地方多啦!”

衣身掰起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过来,“听说湘神郡有一座岳山,山上有一座书院,山下有家豆花店,甜甜的豆花又嫩又滑,非常好吃。西黔郡有一种锅子,以酸果做汤底,酸酸辣辣,涮鲜鱼片牛肉片,堪称绝味。还有。。。。。。”

她兴高采烈地罗列着,眉飞色舞。

苏长生看着她,将一只只翘起的指头轻轻按下去,又轻轻掰起来。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细白的手指上,仿佛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反射到她脸上,将额间茸发映得纤毫毕现。

“。。。。。。这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这么多美食,我都没吃过。我来东土一趟不容易,可不能浪费啦!”

衣身掰完了手指头,然后语气坚定地说:“所以,我是来向大叔告辞的。”

只是,直至此刻,她的头依然有意无意地微微垂着,始终不曾直视苏长生。

“。。。。。。一定——要去吗?”

苏长生心里有点儿乱,喃喃说出这句话后,却立时反应过来,便又赶紧找补,“咳,我是说,你的伤还没好,还是该再休养一段时间——”

“不用啦!”

衣身拍了拍胸脯,“我的伤全都好啦!招招姐每天如养猪般投喂我,你看,我都圆了好大一圈呢!现在秋高气爽,最宜出行。不然,等再过几个月,天冷下雪,书院放假,豆花店也要歇业啦!”

她说得有理有据,仿佛真得经过了一番认真思量似的。

苏长生双唇微蠕,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长叹,“好吧!只是,一路上多小心些,三餐定时,冷暖更衣,不要贪玩。”

“嗯嗯!”

衣身点头如捣蒜,乖巧极了。

“还有。。。。。。”

苏长生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过年时,你回山上来吧?那个。。。。。。凡间都是阖家团圆,客栈商铺都打烊了,你能去哪儿呢?回山上来——山上过年,哦,过年那个,与凡间不太一样。没有那么闹,不过,那个,其实也很有意思。。。。。。”

他似乎急于解释什么,却又有些辞不达意,不免有些口吃,面上微微发热。

衣身却仿佛丝毫不觉,继续点头,“好哒!我尽量!我还会给大叔带礼物回来!”

“不不,不用礼物,你回来。。。。。。回来就好。。。。。。”

苏长生愈发口吃了。

尽管心里百般不愿承认,可苏长生却很清楚,衣身总有一天会离开天阙宗——她并非天阙宗的弟子,可以暂住,却没道理待一辈子。况且,以衣身的性子,即便挽留,也留不住她。她就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从不会在一个地方盘桓止步。所幸——他并不会失去她的踪迹。天南海北,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