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1页)
季殊顿了顿t,多加了一句,“都柏林夜间天气干冷,多穿点衣服。还有,少抽烟。”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沉默片刻后,靳铭泽才应声,挂了电话。
季殊一转身,看见路源清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她聊嗨了,跑去咖啡机边续了杯咖啡,桌旁只剩谢周霖一人。
他手紧紧握着咖啡杯,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黑色的眼睛又深又沉,像漩涡一般,看见她转过头来也没有回避眼神。
季殊感觉手臂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她冲他微笑了一下,回到位子上,谢周霖也才蓦地反应过来,收回眼神。
他低头搅拌着咖啡,勺子拿不稳似的,和杯壁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杂乱响声。两个人的咖啡都没怎么动过,这种气温下液体很快从温热变冷,不再散发咖啡豆醇香悠长的余韵。
只有路源清新端回来的那杯咖啡冒着腾腾热气。
路源清喝完咖啡后几人就告别了。她还有些恋恋不舍,而季殊简直迫不及待地从席位上起身。踏出咖啡厅的大门时,如针般的冬雨也及时停止。道路上湿湿黏黏,但空气泛着冷冰冰的清爽感觉,冲淡了她身上的不安感。
谢周霖看着她和路源清坐进车后座离开。她离开的步伐很快,一次头也没回,仿佛对这里避之不及。
谢周霖低着头,将自己杯中的咖啡喝尽,又拿过她的咖啡杯。杯子已经冰凉,但他总觉得杯柄上还留有她皮肤的余温。
他再次喝空她杯中的咖啡。然后垂眸看着街景中那辆轿车,一直看到它远远驶出视野,才缓慢从座位上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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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聚会大家玩得很尽兴。女王蜂还即兴开了一场小型的演唱会,后续阵地从ktv转移到了路源清家的院子里,露天音乐会现场大家都烂醉如泥,七七八八拍了很多搞怪合影。
季殊也不免喝了些酒。她坐在台阶上吹风,翻着乐队sns上更新的合影照,很多乐迷都发来了祝福。
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响起。季殊抬起头一看,原来是路源清抢了吉他手的吉他,在那里醉醺醺地用拨片乱弹琴。乐队的其他人不仅不劝,反而笑嘻嘻地给她录像,楚佳宜也喝得有点懵,站在旁边傻傻地拍手打节奏。
季殊心情松快地拍了好几张照片,打算作为路源清的黑历史珍藏。
路源清晕头转向地一阵乱弹,像个大明星似的对着大家鞠躬、压手:“谢谢大家的支持。低调、低调。”
最后她跑到季殊身边,弹了一阵如狂风骤雨激烈而不明所以的调子送给她,又笑嘻嘻地躺在季殊身边看星星,整个人显然醉得不轻。
冬夜的风还很冷。季殊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垫在她的脑袋后,一转头,看见岑萱眼眶红红地蹭到自己的身边,垂着头抱着膝盖,坐在阴影里。
她默默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一阵,才开了口。
“季殊……”
她大着舌头,说话很慢,“为什么……当年要离开我们……”
她晚上喝的太多,神智不清地认错人了。季殊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岑萱抬起头,脸上那有些不情愿的别扭表情。她圆圆的眼睛里已经蓄着泪光,像是受伤一样地望着她。
“你离开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想过来找我们,身边还有了别的朋友……我们不是你的朋友了吗?你不是真心对待我们的吗?”
她说着说着,已然憋不住,抱着季殊的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胳膊上,嗓音很闷,
“你当年走之后,我和佳宜都很努力很努力。我们非常想忘记你,所以我努力训练,佳宜也努力参与乐队练习、努力打工,但是我们还是会时常想念你。你在弗兰德无处不在……你知道吗?大家总是好好地生活着,忽然就不知在何处听见你的名字、看见你的照片,然后又被从前的回忆击中。”
季殊的手臂上湿了一小块。她听见岑萱难过又拧巴的声音,“讨厌你季殊。我们都很讨厌你……但是佳宜说你专程来看我的比赛,你遵守了约定。我想了想,还是不讨厌你了。我们三个继续当朋友吧,当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岑萱向来是个话痨,即使喝醉了话还是一样的多。她以前从来乐观又开朗,这是季殊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悲伤的神情。
她抱着岑萱的肩膀,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鬓发,轻声说“好”
。
这一个字好像淡淡地抚平了岑萱的情绪。她的啜泣消了下去,渐渐变得宁静起来。冬夜的冷风吹过,带着拉花的碎屑和醉意拂过面前的空地,树影梭梭,季殊转头,看见楚佳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的身后。
她脸上还带着两坨喝醉后的红晕,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们的对话,只是像个傻子似的呆呆站在原地。
季殊正好把岑萱交给她:“你看着她吧,我去厨房里看看醒酒汤煮得怎么样。”
楚佳宜木木地走过来,扶住岑萱的脑袋移开。这家伙已经开始打呼噜了,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季殊则拍拍路源清的脸,把她叫醒,拖去了室内睡觉。
晚间几个仅剩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人开始自发地打扫院子,季殊也帮着收拾一片狼藉的现场。乐队的主唱悦姐送了她一些今晚拍的拍立得。下面签了女王蜂大家的名字。
她指甲上缀着亮闪闪的水钻,涂着蓝色的眼影,打着唇钉,笑容看起来迷人极了。她跟季殊开玩笑:“等将来女王蜂的大家出名了,你的拍立得们说不定能卖出天价呢。”
“那我可等着了。”
季殊说,“我好好珍藏起来,等你们红遍摇滚界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