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郁郁寡欢的人容易得什么病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84章(第1页)

陈修一头雾水地被人喊来会议室,说是有个捐赠者要和他合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晕晕乎乎地在会议室里完成了合影一事。

合影完毕,俞今换下了客套微笑的假面,坐回了位置上,她坐在会议桌的主座,目光落在面前的捐赠协议上却不下笔签字,李清不解地看了她好几眼,俞今顺着她的目光回看向她,但与刚刚温和又礼貌的气质不一样,李清在俞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锐利的寒。

莫名加入会议的陈修在桌边摆弄手机,他还在操心学生们暑期的行程报备,并未留意到俞今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身上,只觉得会议室安静得离奇,后知后觉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俞今审视的目光。

俞今合上了面前的捐赠协议,不阴不阳地开口:“想见您一面真不容易,陈修老师。”

陈修无措地看着俞今,又看向李清,李清回以他同样的茫然,显然不明所以。

俞今收回目光,远眺着会议桌对面窗外的一颗树,似笑非笑地开口:“在完成捐赠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贵校,民商法1941的广笙和薛明清的相关传言,都调查了些什么?”

广笙这个名字,陈修太熟悉了,他辅导员生涯中最大的挑战就来自于此。先是和学校老师冒出开房的不雅传闻,甚至还被人拍到了照片,引得学院都开始调查,内部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要求各位老师注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而后又在家中自杀身亡,警察还来学校和宿舍调查,一遍又一遍踏破了他的办公室门槛,真是让他头疼了好久。

更重要的是,他心虚。在警察前往学校做例行调查时,他隐瞒了广笙与薛明清涉及学校内部调查一事,并且再三地叮嘱广笙的室友,让她们不要提及此事。一是因为学校对这类丑闻本来就非常抵触,二是因为薛明清的家庭还算有头有脸,传闻一出之后就要提告学校和照片传播者,所以学校方面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不愿意再把这事翻出来了。

此外,陈修内心深处有一个怀疑,这使得他更加心虚。警察会来学校反复询问是因为广笙留下了遗书,虽然遗书的内容警方没有透露给他,但他大概能猜到广笙写了什么,因为警察问的问题涉及xg侵以及xg骚扰。

在陈修眼里,广笙是个优秀的学生,当听说传闻的时候只觉得必然是误会一场,薛明清一向彬彬有礼,广笙也专心学业,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即使后来又出现了针对薛明清的举报信,他仍然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可是后来在某次和广笙的谈话中,陈修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忍耐与妥协,有那么一瞬,他动摇了。

但需要陈修顾及的学生不止广笙一个人,况且薛清明的律师全程陪同参与了调查,回答地滴水不漏,最后广笙也自认这只是个误会,最终调查终结,这一瞬的动摇他也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所以听到广笙的名字后,陈修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地回应:“你是什么人?反正调查结论是薛老师和广笙不存在任何传闻中所描述的情形,至于其他的属于内部信息,无可奉告,最重要的是广笙是自杀身亡,和学校没关系。”

俞今冷漠地扯了扯嘴角:“陈老师,别紧张,我也没说和学校有关系啊,我只是作为广笙的家属,想要了解她在学校经历的事情,仅此而已。”

陈修依旧官方且生硬地回复道:“据我所知广笙没有你这个年龄段的家属,你说你是家属,有什么证明吗?而且那些都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学校本着负责的态度开展了调查,相关当事人都否认了还拿出了证据,所以她的自杀和这个调查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此处,俞今突然笑了,她是个美人,笑起来自然是美的,只是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十足的不屑,让陈修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俞今利落地签下了捐赠协议和支票,结束了这场还算有收获的谈话,至少她看得出来,陈修并不是真的认为广笙的死和学校无关。

在离开之际,她示意陈修握手,陈修却僵在原地迟迟未动,俞今无所谓般地放下手,笑得又美又无情,她对陈修轻轻地说:

“陈老师,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窈窕,连发丝都足够勾人心魄,身上那股清冷的玫瑰香气宛如藤蔓一般勒住了他的脖颈,他此刻早已无暇欣赏,只觉得掉入了某种陷阱。他从未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有什么提防之意,不过是在摆弄手机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可他忘了李清先前做的那番简单介绍。

俞今不只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还是一个出色的律师。她把控着不大不小的捐款金额,毫不费力就成为了学校座上宾,又顺其自然地见到了陈修一面,三言两语就让他实践了什么叫作多说多错。

陈修突然发现俞今的身形和广笙有些相似,不经打了个寒颤,来不及和身旁的李清打个招呼就匆匆回到办公室去了。

象牙塔(下)

手中的捐赠证书还装模作样地裱了框,廉价的仿金边框在阳光下倒也有几分闪耀,若不是手感太过轻飘飘,还真的有点像某种镀金的艺术品。

俞今看着这份捐赠证书,只觉得分外讽刺。毕业典礼上学校领导慷慨陈词地演讲道:“今天你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你为荣”

,即使她从来不是集体意识过剩的那类人,也有那么一瞬间为这句话动容。她努力地学习、通过司法考试、实习,最终拿到了律师执业证,她本以为每一个法律人都至少保留着那么一丝真心实意的正义感和英雄主义,即使她见过了太多忘了初心的成年人,她对学校也还是保留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