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页)
“一个比一个难搞。”
辛夏心里默默嘟囔一声,刚准备抬脚进屋,忽听倪殊漫不经心道,“邹莹没来找你啊?”
“没有,”
她恹恹回他,“可能还得再等几天。”
“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他回头看她,“都老夫老妻了,人家可能早就对梁彦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辛夏摇头,“其他夫妻或许如此,但邹莹不会。”
倪殊轻笑,“就没想过是你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辛夏不愿落了下风,“倪总今天光鲜亮丽地出门,却形单影只地回来,看来高估自己魅力的不止我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倪殊已经开了门,玄关处的小盼菩提被门风一攘,簌簌作响。辛夏听到响动,又一次回头,去看那团绿云般的植物。
枝叶翠碧,生机勃勃,和里间极简风格一室通白的屋子撞出难以言喻的协调感,她一怔,恍惚间听到倪殊的声音飘来,像是在解释,却依然是他平日里最擅长的调侃语气。
“从韩国来的客户,刚开始还装高雅,非要去听什么歌剧,结果听到一半开始打盹,醒来就问我附近有没有酒吧思密达,”
他摇了摇手里的酒,“你猜怎么着,酒量更是麻麻,一瓶没喝完,人就瘫了,我废了九牛二虎的功夫才和司机把他扛到酒店。”
他眸光清淡,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辛夏的脸色,“不过好在事情是谈成了,喝酒前先让他把字签了,否则我这一晚上功夫白费了。”
“挺好,”
辛夏的目光还在那盆小盼菩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看来今年的年终奖不会少了。”
倪殊淡淡抬了抬嘴角,“辛夏,你还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说着转过身,抬脚进屋,“啪”
的一声甩上了门。
尾随
辛夏是在枝叶摇曳的沙沙声中惊醒的。
她恍惚中以为自己在倪殊家里,睁眼便可见小盼菩提的影子,在墙面被月光晕染成一片婆娑。
闭目静待了一会儿后,她意识到那声音源于一场梦境,于是睁开干涩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看夜色流动交汇,凝成一团团难以驱散的黑。
她梦到了什么?为什么心里回如此焦灼,像被灌入了一锅烧热的冒着泡的铁水?
辛夏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后背却是大汗淋漓,她皱眉努力回想,终于,在看到投射在窗帘上的树影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翻身从床上坐起。
她意识到那不是梦,而是倪殊说过的一句话,它当时便落进了她心底,趁她梦中意识混沌之时,生根发芽,张牙舞爪地在她头脑中彰显出狂妄的身姿。
辛夏穿上衣服冲出卧室,摇醒在沙发上打盹的曹川,“曹叔叔,我们可能搞错了,邹莹的目标也许不是我。”
在赶往梁彦所在的宾馆的路上,辛夏向曹川讲了自己的推论。
“梁彦给我打电话时不太对劲,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他话中似乎有交代后事的意思。而邹莹以她现在癫狂的状态,应该早就来找我了,但却一直没有来。我想或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邹莹的恨意还在,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想明白了,除掉梁彦身边的女人只治标不治本,所以她把自己的恨意全部倾注到了梁彦身上。”
话音刚落,旁边的警察就语速急促道,“曹队,梁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曹川急得又加了一脚油门,“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辛夏心头涌上一股寒意,“他早就猜到了邹莹会来找他,否则也不会故意在电话里跟我说那些话”
她拧眉想了片刻,若有所思道,“也许,梁彦是故意说了些什么刺激邹莹的话,点醒了她。”
“他是不想活了吗?”
肖树毕竟还小,理解不了这些纠葛了几十年的情仇爱恨,小声咕哝了一句。
其他三人被这句话惊到,心头皆是一跳,互相对望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
梁彦坐在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平静地注视着落地窗外平阔溢彩的车流。旁边的位置上,生日会布置的气球和彩带尚未来得及拆除,墙壁上的happybirthday的字母被白炽灯照出一弯弯白光。
他记得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也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这间麦当劳刚刚开业,在这里过生日一度成为一种时髦的风潮。
梁彦的人缘一向很好,再加上那会儿刚高考完,每个人都想找个名头撒撒欢儿,所以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来了。
邹莹自然也到了,梁彦记得她当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手中捧着杯可乐,一言不发地看着周遭的喧腾,脸上的寂寥一望而知。有人拿邹莹打趣,说她从此就要和心上人天各一方了,她却只是笑笑,把嘴里的吸管咬成扁平的一条。
那时候的梁彦自然不会想到,他的人生,会和这个平凡的女同学纠葛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左前方的门开了又合,带来一股彻骨的冷风。梁彦抬头,看到邹莹走过来,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在自己对面坐好。
他把早已点好的可乐推过去,冲她笑笑,“喝吧。”
邹莹摇头,“我不喜欢喝可乐的,”
说完却把吸管插进杯里,衔住抿了一口,“我更喜欢奶茶。”
“对不起,我从来不了解你的喜好。”
邹莹用手捏住吸管,慢腾腾一上一下捣里面漫到杯口的冰块,眼角掠过温柔的浮光,“别这么说,梁彦,你知道的,该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
说完,看到梁彦诧异的目光,她笑了笑,“你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当年梁大成失手把我的生父推下楼,被我抓住了把柄,此后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他在我的威逼要挟下一步步做出来的。对,每一件都是,你我的重逢,你酒后喝的那被掺了药的茶,还有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