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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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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本以为事情结束了,怎麽听起来还这麽可怕,林序想了想,试图安抚自己瞬间揪紧的心:“你们才刚刚帮助他继承王位,他不可能蠢到现在对你们下手。”

“是,他不会。”

齐渊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望向灯火璀璨的远方,那是宫城的方向,“但唐言一不能失去王室的信任,否则不管拖多久都躲不过去。唐言一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背后许多人,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原来在这段异常忙碌的日子里,竟然还有这样危险的麻烦,林序不了解帝国,但从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来看,王室的权力的确大得可怕。他无法想象如果庄慈调转武器对準唐言一,会是多麽可怕的灾难。

“你们要怎麽做才能重新取得信任?”

绝对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铸就的,失去信任的人再想得到绝对信任几乎可以算是癡心妄想,可是庄慈的确给了唐言一“生路”

与这处温暖的角落相对的那一边,是条条卧室最外围的小窗户,盛夏时节一推开窗便能看见满园花果。现在天气冷了,那扇窗便开得少了,远远瞧着像是暖橘色的一块琉璃。齐渊知道,这个时候条条应该已经睡熟了,此时的唐言一应该趴在孩子床边怎麽也挪不开眼。

空中飘起了少许不起眼的雪花,在风中浮浮沉沉,几番起伏才缓缓落在屋檐、树枝、地面上。

小小的雪花触到围栏上,齐渊来不及看清它的轮廓便立刻消融:“庄慈要求条条留在他身边,他要亲自教养。”

“什麽?”

林序大惊之下站了起来,紧紧抓住齐渊的袖子往自己这边扯,“他还那麽小,怎麽能独自一个人去那麽複杂的地方生活?”

齐渊顺着他站起来,将人带回软垫让他坐下:“一方面,庄慈通过唐言一的反应明白了条条在他心里的地位,只要孩子在他手里捏着,唐言一绝对不敢放肆。另一方面,不到四岁的孩子自小养在他身边,用不了多久在条条心里君就会远胜于父。庄慈有足够长的时间把条条驯养成他想的模样,再继任唐言一的位置,那时候条条的绝对忠诚才能让他放心。”

林序不愿意承认,这个方案残忍但合理,总好过千千万万人跟着一起丧命。他靠着齐渊再次坐下来,心里钝钝的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竹林里土堆上那朵小小的野花。

夜空中雪花纷纷扬扬,突然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林序的鼻子堵住了,右边耳朵也连着封闭起来,说起来话来瓮声瓮气,半颗头颅都在弱弱回响:“唐言一同意了吗?”

齐渊应当是痛苦的,但隐在晦暗光线下的面庞却没有传递出澎湃的情绪,他只是声音有些哑,语速也比以往慢:“他不能拒绝,并且必须承诺条条是他唯一的孩子。”

林序的半边身子都靠在了齐渊怀里,实话讲不是特别舒服的姿势,因为齐渊整个坐姿都僵直到几乎没有温柔弧度,今夜的他没有任何旖旎情思,不打算将林序揽住调整一下姿势。此刻他的心里装了太多事,总想着要找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人生真不是每道题都能解得遂自己心意,即使再不愿意接受,短时间内,齐渊也是真的找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林序与他不同,他将自己手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暂且搁置,就这麽守在齐渊身边,此刻林序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全都围绕着齐渊一个人展开。

即使齐渊的异常并不明显的,林序还是瞬间共情到了他的痛苦悲哀,心底一片酸涩,他转身望向齐渊轻声问他:“那你呢,你答应了什麽?”

“我会得到合适的职位。”

齐渊看着林序,用那种可怜又期待的目光试图将林序包裹起来,“但是不经他準许,不能随意离开帝国。”

四目相对,林序眉头微微皱起:“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留在这里,所以你抓我过来,根本就没打算放我走。你甚至提前準备好了一个家,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就不会再离开。”

齐渊没有说话,只是沉沉望着林序,他面上的痛苦神色终于明显起来。

今年的初雪势头不小,风吹雪淋之下,花园里火炉边很快便没了情调。

两个人沉默着携手回了房间,在齐渊几乎快要入睡的时候,他听见林序说:“可是齐渊,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还有自己的事必须要做。”

清晨醒来,入目是皑皑一片白,早餐吃得不太热闹,饭后齐渊和齐泽一起送林序去机场。齐泽本就不怎麽会聊天,离别之际的齐渊面对林序也没好多少,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

临近年关,机场里人潮涌动,林序进闸前,擡眼穿过层层人群望过去,找到齐渊看了几秒,奇怪地从那张深沉的面庞上读出了几许傻气。前一秒似乎还有些离愁别绪,全被林序突如其来的浅笑击碎了,齐渊没明白他的笑,尚不及思索,林序已经转身一拐,眨眼间便不见了蹤迹。

齐泽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木头似的立在哥哥身旁,耷拉着脑袋心里想的全是条条。

今天是条条离家进宫的日子,早几天便已经将他的物品收拾了几大车,最后却只被允许送一小箱必需物品提前进去接受检查。

唐言一牵着条条走到新王座下,突然松开手转身就退到了孩子身后。

片刻迷茫后,条条规规矩矩按照老师的教导向庄慈行礼,繁冗的礼仪之后,他悄悄从臂弯下面望过去,清清楚楚看见颠倒的世界里,他的爸爸走出了那扇大门。

孩子小,按理说什麽都不知道,但条条聪明地铺捉到了许多不寻常的信号。不过他那些小孩子的天真幻想,终究比不上现实的残酷。和当年的齐泽一样,在猝不及防被丢下的那一刻他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