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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没有轿子,也没人贴身伺候她。她那时身量还未长足,骑一匹白额黑马,认准西南便出发了。

她的侍从们年纪也都不大,有不少人从未出过王城,更别说此一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熟悉的繁华地。乌恩其一个年轻公主,本就身处在达慕大会的质疑中。她知道若不能服众,到了封地上怕是也管教不住手下。

毕竟公主生下被便教导要性子和婉,最好再学一手乐器,或是学着跳舞。可这乐这舞是不能在人前展示的,有失端庄。她们命里最好的年华,都在学着怎么讨好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男人,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妻,或者是妾。

乌恩其带着一队人出发在宛如没有边际的草原上。鞍鞯配的匆忙,不够合适。几日骑马下来,她的大腿内侧生生磨掉一层皮。

夜里围着篝火休憩时,她其实很思念很思念母亲。可母亲早变成了天边的一颗星星,她只好忍住眼泪,拿出一个公主,或者说一个首领该有的风范来。

彼时已经入秋,乌恩其策马在天与草之间,抬头看见一行鸿雁潇洒南去。

最初的商人是鹿角岘本地的百姓,他们本就要生活。此番在乌恩其的洽谈下,终于有了更大的商队愿意来往,他们会和南方做生意。带走牛羊骏马、刀枪剑戟,换来丝麻、香料,甚至金银珠玉。

乌恩其面前这个男人,就长得一副玉模样。哪怕被五花大绑,也难掩盛貌,他眉目深邃,看人时显得格外温柔。惹的乌恩其的侍女都多看了他几眼。

这样好看的脸,她不是没见过,她出嫁的同父姐姐中便有容色无双的存在。比如那位嫁到霍伦部,据说命不久矣的昭那公主。

“禀公主,小人乃商队账房。”

那人垂着头,很是谨小慎微的样子。

一刻钟前,这名如玉的男子在王帐附近形迹可疑地来回走过,便被扭送至乌恩其的面前。

很美的脸,这就是乌恩其对裴峋的第一印象。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眼如星子唇如花瓣的。他要是个草原人,能被热情的姑娘们围着看死。

“小人初来此地,本想熟悉一下邻里铺子,谁知转昏了头,竟是迷了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怎的,冲撞到了公主这里……”

他恭恭敬敬地说,眼神却不自觉地露出些可怜来。

乌恩其示意给他松绑,先叫人去请商队的领头,又对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小人名叫裴峋。”

初次招外来商队,乌恩其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她早查了商队中每个人的背景,里面自然有裴峋这号人。

领头的额尔德木图是个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一头小辫子向后拢起,上面还带着些玛瑙银饰一类。他身材高大,声音洪亮,一进来先是迭声向公主告罪,又对裴峋呵斥道:“祖宗!你怎么答应我的?竟然冲撞到公主帐来!”

乌恩其指节轻敲着桌面,看似随意道:“这一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额尔德木图道:“回公主,裴兄弟是我几年前认识的,那时他家中有变,由他早早接了养家的担子,便跟了我们商队走南闯北。”

“家中有变,是个什么变法?”

乌恩其直起身子,眼带探究。

“他……他父亲病故,家中无人帮衬,家业被叔叔吞了。他一个年轻人,哪斗得过老狐貍精呢?”

乌恩其窝回椅中,冷声道:“再不说话实话就没意思了。”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大哥不必为我隐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额尔德木图满脸惊讶,裴峋却目光坚定,漂亮的脸刻意板起道:“还请公主不要降罪大哥,小人家中本在南朝为官,不料触怒那老皇帝被抄了家。因小人纨绔,从不求上进,出事时还在外游荡,幸而逃过一劫。”

他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人便成了南朝的通缉犯,逃命时落魄不堪。却意外与大哥结识,大哥带我到草原来,便能不再被南朝追捕。因小人略识几个字,故一路来帮着商队管账。”

这个出身倒是能和他的气质对上,乌恩其思量着,不经意瞥见了裴峋的手。

“小人只求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

“你这戒指倒是好看,这样好的绿松石不多见了。”

乌恩其出声打断,看似随意。

裴峋捏着小指上的戒指转了一圈:“回公主,此物乃是早年前友人相赠,公主若是喜欢,小人便孝敬给您。”

没想到乌恩其手一伸,竟真的要走了那戒指。裴峋给的利索,没有半分犹豫。

“行了,把人领回去吧。”

她不再看裴峋,扭头对额尔德木图说。

额尔德木图千恩万谢地带着裴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数落裴峋:“长生天保佑,得亏咱们公主是个心善的,你这么冒失,小心叫南朝捉了回去下大狱!”

裴峋一笑:“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父兄皆不在了,我多活一日就是多赚一日,心里已然知足。怎能连累大哥呢……”

“你小子,我就是看中你这点!”

额尔德木图哈哈一笑,粗壮的手臂一把拍上裴峋的肩头,拍的他一个踉跄,“就是你这身子骨也太不行了,草原可比不得你们南朝!”

裴峋只是笑,顺着额尔德木图的话点头。

转过角去,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王帐方向,随后就被额尔德木图拉走了。

乌恩其在屋内,拿着那枚绿松石的戒指端详许久,从首饰盒中翻出了她平日一直配戴的耳饰,那个绿松石的坠子。

两颗松石的颜色一样华美,虽名叫绿松石,却因品相极好呈出天蓝色,表面宛如琉璃,光泽流转,像阳光下的孔雀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