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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近纯愕然看了一眼闻试勺。
屡次拦阻失败,她也没太担心,家主为了保她入选已经下了许多功夫,不会允许这几个人再横生枝节。
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因为君莫晓是他的私生女?可是之前也没见他属意君莫晓啊,她毕竟姓君!
唐瑛皱眉看着烧烤架和火锅——这烟熏火燎的,看不到任何奇珍异肴,都是些下等肉食,能做出什么好来!
“不必了,”
他硬邦邦地道,“咱家要的不是烧火厨子!皇宫是什么地方?上方玉食,珍肴无数,手艺、规矩、学识,教养,缺一不可。烤鱼?烤肉?白汤肉片?这都是什么玩意!”
他在这里冷声鄙视,四面那些客人大多不敢作声,却也有几个不买他账,还是那个最活跃的黑脸汉子,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大力拍着闻试勺的肩膀,笑道:“老闻,要我说,今日吃了这许多,还是这烤肉涮肉最佳,不信你亲自试试!”
他身边几人也大声附和,诸大德冷眼瞧着,依稀认出其中几张有些脸熟也让他意外的面庞,心中一动,上前亲自涮了一片肉吃了,细细咀嚼几口后笑道:“确实不错,更难得心思机巧,看出了这园中设宴的弊病,孺子可教。”
他这一开口,原本有些稀稀拉拉的响应声立时响亮了许多,闻家女厨子们更是直接上前,请家主尝尝大家的手艺。
闻近纯孤零零站在一边,看着被自家一大群姐妹围住的文臻,苍白的脸色微微发青。
比她脸色更难看的是唐瑛,他虽然只是个御门监的副司官,但靠山强硬,向来也人人趋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挤兑?
“宫人,向来首取本分恭谨,厨艺则要求学识丰富熟知皇家规矩,什么时候心思机巧也成为女官的首选条件?”
唐瑛冷冷道,“她懂十八宴七十二席吗?懂四时节令菜和各年节用菜规矩吗?懂各类宴席的名称讲礼和上菜顺序吗?懂茶酒汤饮吗?懂宫礼吗?”
顿了顿,忍不住又接了一句,“别的不说,德胜宫每日的大菜菜单,能做到吗?”
说前面的也罢了,最后这一句,令在场许多人眉头挑了挑,顿时明白了他背后站着什么。
很多人立时歇了声,那黑脸汉子皱了皱眉,哼一声正要说话,诸大德忽然呵呵一笑,道:“这些,宫中自然已有御厨操心。就算一时不会,学一段也就够了。咱家说一句闲话,来之前,娘娘便说过,御厨会的那些,真要有用,陛下也不至于胃口始终不佳。所以啊,找个心思灵巧的,来些新鲜玩意,说不定还能调一调陛下胃口呢。”
他这声一出,唐瑛的脸色顿时黑若锅底,其余人则悄悄退后一步。
这已经不是选一个懂厨艺的女官的事儿,这是德胜宫和凤坤宫又一次不动声色杠上了。
想活久一点的,还是离远一些吧。
唐瑛冷笑。
“心思机巧者,多半意志不坚,为奴不忠,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居然想放在陛下身边,就不怕十九皇子的事重演?”
诸大德脸色立即变得青青黄黄,闻试勺等人脸色也十分精彩——德胜宫的人果然彪悍,这样的事涉皇后的宫闱秘闻也敢这样当众拿出来打脸!
十九皇子是陛下最小的孩子,前年生的,母亲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机灵活泼很受皇后喜爱,最后爬了陛下的龙床,据说还偷偷用了虎狼之药勾引陛下,这么做直接导致的后果是陛下气血两亏,身体又衰弱了几分。
那女人后来被德胜宫揪出来处死,孩子倒是被太后要去了亲自抚养逃过一劫,皇后为此落了好大没脸,连带涉及了好几个嫔妃,而东堂妃子多出身不凡,后宫直接关系前朝,以至于朝政都为此混乱了一阵。
后来还是在外游荡的宜王殿下回来了,一夜之内处死了百余人,才把事情给压下来了。
现在唐瑛张嘴就说这个,众人都觉得胸口发堵。齐齐又后退一步。
文臻看看四周,直觉杀气逼人,看一眼燕绥。
燕绥在吃。
诸大德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和唐瑛对话,笑眯眯转向闻试勺,道:“这样吧,今日选人,本就说好了规矩,大家各自品尝,然后推选,不必记名,咱家和唐公公代表宫里,就算各自三票,如何?”
黑脸汉子看一眼燕绥。
燕绥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