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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于曼颐适时地介绍道:“苏老师,这位姐姐就是我们扫盲课的游……”
“游筱青。”
游小姐说。
“苏文。”
苏老师也及时地自报姓名。
然后两个人就又谁都不说话了,只看着对方发愣。于曼颐急得抓耳挠腮,头一次亲临蝴蝶鸳鸯派小说的事发现场,脑海里反复响起的只有游小姐那句大惊小怪的“鸡犬不宁”
。
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苏文。他轻咳一声,示意游小姐参观画室里的作品,墙上悬挂的范例大多由他所花,于曼颐抱着手观察老师,怎么看怎么像在孔雀开屏。游小姐起初神态羞涩,绕了一圈后也放下了矜持,轻声问:“不过我听曼颐说,你这里的学费……”
“你是插班,不必付全部,”
苏老师急忙说,“付四分之一就行。”
于曼颐闻言一愣,伸出十指一番计算,先算授课总天,又算上过的课程,最后算学费,发现自己在扫盲班上了一个月算数,竟然愈发的算不清楚了,也不知道宋麒是怎么教的。
片刻后,于曼颐将手指收回拳头,认定若不是她天资太差,就是宋麒的教案有问题。
游小姐点点头,又说:“不过这些颜料,不知道价格我能否承担……”
苏老师说:“我这里颜料多得用不完,但凡学生定课,我就随课附赠一套。”
于曼颐方才还能将责任推到宋麒身上,这一刻眨眨眼,终于觉出问题。她迟疑着发出一声“苏——”
,三个字在嗓子口没滑完一圈,便见着苏老师猛然回头,和她说:
“你的那套,我晚些给你。”
于曼颐将话咽了回去,心道她该早点带游姐姐来的。早点来,她手头这套都不用花钱买了。
这一日的美术课,游小姐坐在于曼颐身后旁听了整堂,而苏文的讲授则明显比平日更卖力,更生动。尤其是到了练习阶段,苏文频频走到于曼颐身边指导,指导时候俯着身子,一只手握笔在她画面上勾画,另一只手则扶在游小姐身旁一张展开的空白画板上。
这一日的课于曼颐上得尤其累,尤其辛苦,进步也尤其大。结课时她与游小姐一同离开教室,两人登上拱桥时,游小姐忽然回头,朝画室打开的窗户里面望去。
苏老师背着手站在窗前,和她隔河而望。于曼颐看了看她游姐姐又看了看苏老师,听见身旁响起一道微不可闻的呢喃——
“曼颐,他的手,好好看啊。”
寡言少语的游小姐竟是一位手控,这是于曼颐始料未及的。于曼颐也有一丝手控,她将宋麒的手与苏老师的手对比了一下,觉得宋麒并没输掉,便没有对这一话题多做纠缠,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刻想起宋麒。
她只是看了一眼游小姐,心中暗道大事不好,不过也没有非常不好——这天杀的游家造孽无数,如今终于来了报应。自家女儿扫盲扫出自由恋爱的苗头,往大了说是五雷轰顶,往小了也得鸡犬不宁。
有意思。都说世道不太平,可这世间万物总是不破不立。青天之下,摇摇欲坠的,又何止只有于家的宅子呢?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这本太难写了,是一个很流派摸索+技巧验证的作品。写是因为很单纯的想写,决定免费是为了不生活在烂尾的恐惧里,能写完就是胜利。没想到现在还是每天生活在烂尾的恐惧里……楔子的作话也提醒过,是为了冲破瓶颈期的作品,vb都没发也是想悄悄写完又有一个更新的压力,结果追更的数据比我以前申榜的时候还多(迷茫地抽烟)。这甚至是我第一次正经写有反派的故事,我以前的故事都不会写坏人搞事,所以我有时候搞事搞得也……很笨拙……原谅我……
总之很感谢愿意看到这里的朋友,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写,争取不辜负这些可爱的角色。如果辜负了,我就推翻章节再写……反正这个瓶颈期是一定要破开的(坚定地抽烟)。
第20章学堂见闻(七)
◎不知心动(已替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游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以前怎么素怎么穿,头上一根簪子都不插,耳环也只是朴素款式,近来的打扮则是愈发的大方伶俐。她应当是与游家做了一番交涉,于曼颐不知道她编了怎样的谎言,总之,她上午也开始来学堂修习英文和算数,而下午则会与她一同去往城东的画室。小邮差痛失两名姐姐作为学伴,几次围追堵截,终于逼迫于曼颐说出实话。
然后小邮差也成了给她们去学画打掩护的一环,至于于曼颐,则负责了另一环的掩护工作,那便是游小姐与苏老师的私联关系。
于曼颐也是很难理解——
游小姐都去学画了,她又不是见不着苏老师,怎么给苏老师写个信还要劳烦她去转交呢?苏老师更是,他学费都收四分之一,颜料也是免费提供,怎么画了一张游小姐的画像后,倒是不敢当面送出,反而要趁着游小姐去洗颜料盘时塞给于曼颐——你们自由恋爱的人,真是好麻烦,好纠结,好曲折哦!
总之,这天从画室离开后,那张游小姐的画像便揣进了于曼颐的衣服里。苏老师拜托她和游小姐在无人处展开画幅,于曼颐便牵着游姐姐的手,在回学堂的路上好一通寻觅,最终和她躲到了一处河边的槐树下。
那是一棵极粗壮的古槐树,树底凹陷,镂出来一个巨大的洞。但因为洞朝着河面,而河面对岸是没有窗户的墙壁,这树洞变成了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于曼颐带着游姐姐藏进洞里,然后一只手握着画像上侧的卷轴,另一只手轻轻地、轻轻地,将画册下方的卷轴拨开。于是那日站在桥上看落花的游小姐,也这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复现在了本人的眼前。
树洞里变得静悄悄的。
于曼颐看画看得很内行,看颜色,看笔触,看构图,而她身旁的游小姐显然看的不是这些。她感到身旁人的呼吸在变急促,身体的温度也在上升。她听到了一声很小很小的抽泣,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她看到游小姐伸出手,指尖轻轻碰在画幅上的女人的脸上——那处折磨了她许多年的胎记,在画里,变成了一朵浅粉色的花。
于曼颐想,好漂亮的花,不是随手一画,那么小的东西,连花瓣的脉络都做了浅色的处理。她转过脸去想和游小姐讲解这画画得多好,苏老师的水平有多高,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游小姐眼角挂了一行泪——那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打搅的神情。
她又盯着那幅画看了好长时间,几乎看入了迷。于曼颐担心她们回去的时候游家的车夫已经到学堂门口,便提醒道:“游姐姐,不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