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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见他不好意思急忙忙低下头,这般狼狈样子,少白忽笑出声来,未料到风涌进嗓子里,也呛得咳嗽不止。

两个人磨蹭磨蹭走到了半更雪,少白转身先一步跨过阶梯门槛,白毛怪站在门口呆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捧着没吃完的槲叶饼,难以描述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能感受到心中的别扭,却难以人性明辨消解。

一进门,厌厌捧着酒壶站在柱子旁,轻纱罗帐中央立了方台子,头顶灯火璀璨,台子上舞姬身姿妖娆曼妙,乐姬众琴和鸣,少白走到厌厌身边,胳膊肘戳了戳她,“今儿个阵仗挺大啊……”

人群中央坐着位外表俊朗的年轻公子,槿紫色的一身衣袍头上顶着白玉冠,眯着眼,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躺在姑娘的怀里,手放在膝盖上,指头跟着乐曲敲着节奏。

他身侧坐着五六个姑娘,负责捶腿、剥果子、喂果子,谈笑间眉来眼去,不时捏一下姑娘的脸蛋儿,闻一下香帕,虽说半更雪客人不少,像这般阔绰的公子还是少数。

少白见过他,却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依稀记得厌厌说过,好似唤什么白公子,从头到脚一股子狐媚子味儿,若是寻常的青楼倒也不足为奇,但半更雪多的是寻个姑娘对诗词歌赋,亦或是听曲儿赏舞,像他这般坐在大堂中央,摆上明面放荡的倒是少见。

这花酒式的喝法若是换做别人,姑娘们怕是很难容下,虽没皮肉生意,不过想必白公子的名声在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人家都是来切磋欣赏,他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耍混。

“那可不,白公子可是咱们的大主顾,浊姬说他虽是个浪子,但是能说会道,总能哄得人开心,而且从来也就面上动动手,愿意陪他的坐过去就成,不强人所难又能赚钱,反正有几个姐妹都很喜欢他。”

柱子边儿上冒出个生如粉莲的窈窕美娇娘,有一搭无一搭如此说着。

厌厌端着酒壶立在少白身边儿,望着白公子默不作声,甭管浪子还是君子,她都只有打酒的份儿,权当看个玩意儿。

“喜欢他?为什么?”

少白不太理解,来便是花钱买点儿乐子,就像她花钱买糖葫芦,糖葫芦至少能吃,这白公子又不能吃。

“啊,喜欢,可能是因为他嘴甜吧?我也不清楚,总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窈窕女娘笑着望向台子。

反倒是少白暗自寻思,这白公子打眼一瞧就不是什么良人,竟还能让店里的女人们喜欢,少白倒是真的不大懂这所谓的喜欢了。

躺在美娇娘怀里的白公子大冬天也扇着手里的山水折扇,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什么,转过头望向少白,一双丹凤眼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瞥向她,皮囊生得倒是十分贵气,扇子哗啦一声收拢,随着琴声敲打手掌,应和旋律。

“有钱赚,浊娘就开心,浊娘开心,大家就都开心,是好事。”

厌厌插话道。

管他是白公子还是黑公子,都不重要,有饭吃才最重要,开门做买卖的,管那么多干甚?各取所需,反正娘子们喜欢他,还能赚到钱,怎么算也不亏。

可如此想着,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才是客人,看似白公子来半更雪买快活,怎么到头来竟觉得他亏的很,要甜言蜜言哄着姑娘们,还要付钱出去,寻思着是了,偷乐还憋不住笑出了声。

“少白姐姐你笑什么?有什么喜事?”

厌厌一脸好奇侧过头去,一张长着八字眉的小脸蛋儿被灯火映衬,显得红扑扑,她素来安顺胆小,生来便没什么乐趣可言,最爱便是攒钱。

“没什么喜事,哪里来的喜事。”

少白挥手笑答,本想着就此打个哈哈便过去了,谁知厌厌扯着自己的袖子摇来摇去,追着不放,这才缓缓开口,小声说:“我只是觉得娘子们要卖笑,可那个白公子好像也要卖笑,娘子们赚钱,可他却要付钱。”

她是坚决不能去服侍人的,几句话就能把客人气走,也是坚决不能去做生意,一定会赔个底儿掉,少白看得津津有味,几个姑娘都笑得花枝乱颤。

白公子余光瞥着少白,这么远的距离,那样喧闹的环境,照理说是听不见少白与厌厌说了什么,可不知怎的,他却一招手,让厌厌斟来一碗酒,端着斟好的酒碗,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紫色衣袍领子上围了一圈一丁点儿杂色都没有的白色裘皮。

白公子端着酒碗,浑身都是酒气,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晃晃悠悠走到少白面前,伸手便将酒碗朝着少白递了出去,“敝姓白,今日好兴致,请姑娘喝酒。”

他从未主动邀过哪个人饮酒,常日里都是别人喂他,更别想着他端着酒碗送给别人,故而周遭的所有人目光一齐朝着这边投来。

厌厌害怕极了,一手持着酒壶,一手抱着柱子,半个身子隐在纱帐后面,尽管如此还是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少白姐姐跟大家不一样,求白公子不要为难她……”

少白尬笑着,原本斜斜倒在柱子上靠着,这一下子将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了回来,连身子也规矩了许多,吸了吸鼻子,是一股甜腻腻的果酒味道,目光顺着白公子的手向上望去,他早已喝得晕乎乎,连眼睛都时不时要合上休憩一会儿。

见少白站在柱子旁,他便伸出胳膊撑着柱子,将少白拘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跑也跑不得,每呼吸一次都是他呵出的酒气,还偏生得一副多情勾人的眼睛,这不是狐媚子是什么?不过好在少白是个夯货。

手里的酒忽然不见踪影,白公子笑着抬眸望,瞧见个一头白发男人,虽说被一把夺去了酒碗,他倒是不生气,面上也没流露出一丁点儿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