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祈福(第1页)
思绪拉回,傅墨卿抬首望着大殿上首那个人人言道的国君,而此时对方的眸子也定定的望向他。
南凌天就擒着那要笑不笑的神色,转而自傅墨卿的面上划过,看向满堂众臣去了。
文武百官跪拜过后,这殿堂之中显得格外安静,南凌天端坐上首用眸子点着自己兵,依旧是例行惯事的问:“爱卿们可有事禀奏?”
那自然是有,天下旱灾已然民不聊生,近两日民间百姓之间传扬最多的便是陛下之德行,丽妃之跋扈,若说有无事情,那自然是有。
但这话龙椅之上的君不爱听,他们就算再多说几遍也是无意,平白挨批评罢了。
堂上无人说话,反倒是南凌天有意刁难的国师大人先一步开了口:
“陛下,眼下民间流言颇具,臣昨日卜算到近来星象有变或有风雨之兆,陛下不若近来祈福一场,好为百姓祈得甘霖。”
傅墨卿这话说的定是寻常,毕竟身为国师首要之责便是为裕国观星卜月,掌控气运以助国之安定,百姓安乐。
但饶是这十分寻常的话语也让南凌天此刻持有偏见的心理产生了一抹果如其然的想法。
南凌天沉默着没说话,看了傅墨卿半晌才开口道:
“那傅爱卿觉得,朕何事举行祈福事宜最佳啊?”
他看似在问,但有耳力之人皆听出来了,这话里的不拘之意。
陛下好似不太愿意行这祈福之礼。
皇上都已然这么问了,那换作旁人定是不敢再多强求,虽说皇上登基不久但毕竟他是天子,是先帝钦封的太子。
但傅墨卿却似未听出他话语中的任何不愿之意,反而似一句平常问话般答了。
“陛下若是属意臣来操办此事,那再过几日寒露时节的晨时便是很好的时辰。”
傅墨卿答的认真,当真一副认真的模样,南凌天眯着眸子看他竟也未看出此人说这话时有任何不妥。
身为裕国国师,自是为着一国荣辱考量,但有了前几次的事情再察觉到傅墨卿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遵从自己的时候,南凌天便已然拿别眼看他了。
在这朝中,国师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若这在位之人有心诋毁自己在朝中或百姓心中的声誉,却也是比旁人要容易许多。
想着昨日那农户匍匐在地上一口咬定是傅墨卿指使他的话,南凌天眼下闪过一抹狠色。
不论是与不是,也好叫天下人都瞧瞧,谁才是君主,是这天下百姓的君王,是这朝堂之上唯一的九五至尊!
“是吗?再过几日的寒露时节是否太晚?”
南凌天以手指托着额边,看似为国为民正常发问,转而却语气一凛将朝臣忌惮之事亲自搬上了堂来,将话抛向了傅墨卿。
“这两日百姓斥骂流言不断,傅爱卿也该为朕想想,如何破风而立啊?”
虽是刻意刁难,但这话却说的于情于理,若是南凌天说这话时的语气再和缓些,便当真是一副愁苦急需解决眼前民情的模样了。
南凌天故意将话引出,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堂下他的国师大人,他倒要看看傅墨卿能为他寻得什么好法子。
南凌天自登基上位以来一直深受百姓的议论与不满,若这个问题能够得到解决,那不等朝臣来谈论,那些个阿谀奉承之人一早便会将此计献上呈给陛下了。
但这似千斤重担的问话在傅墨卿这里却十分轻飘,只见他不假思索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道:
“流言本身便掺杂着几分疯言疯语,只需正视其原由,陛下若能祈得上天降雨解了百姓眼下危难,那流言必会不攻自破。”
他这番话说的稳妥从容,却变着法的将问题又抛了回去,且不论这眼下的话,若是他祈福之后未降下半分雨,那又该做何说法?
“爱卿这是将朕往火坑里推啊?”
南凌天气的微微坐正了身子,语气陡然高了几分,立时点破了那层微妙的窗户纸道:
“那若是朕祈福之后上天未能降雨呢?到时候朕便更成了百姓流言中的众矢之的!爱卿难道还能替朕洗了这番污言不成?”
他愈说愈气,咬定了傅墨卿就是故意的,眼下流言已然无休无止,若祈福之后上天未能降下甘霖要让他这一介帝王脸面往哪儿搁?
真到那时,百姓所说的恐怕也不止他德行问题了,而是还谈论天道之理了,说他堂堂天子却不能祈动苍天,上天根本没有认他这个帝王。
到那时,百姓之言便可理所应当的尽皆转成对他身份的攻击,对他眼下所处之位的质疑,到时候天下便乱了。
若到那时有人出头借口以民之所指便是苍天社稷之言混乱挑拨,他眼下所处之位,这诺大的朝堂不可谓不会出现风波。
到那时那些贱民们便又有理由来说他德不配位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所以他眼下断不会听信傅墨卿之言,为自己埋下深深地隐患,而傅墨卿今日之言让他更加确信了傅墨卿有意与他背道而驰,如此那便更加不用为这位尊贵的国师大人留什么颜面了!
他话说完不等傅墨卿开口来辩,便再次出言将眼下这紧张气氛烘托了一层。
“还是说……国师大人很乐意见着朕被百姓非议?”
南凌天几乎一字一句的,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顷刻便想定谁的罪。
傅墨卿抬眼对上南凌天此刻俯视着盛满凉意的眸子,依旧是持着方才的主意,似这帝王盛怒未曾入耳,眸中也见不到那位上之人怒气显然的模样,依旧平淡开口。
“陛下,百姓之所以愤怒,不顾僭越妄议朝政妄议陛下全然都是因生活困苦所起,若陛下能解了他们眼下之难便是他们再造恩人,到时京中关于陛下的声誉定当一一肃清,只言陛下威严圣明。”
若是真能祈下甘霖,那自然是一片和美。
“若不能呢?”
南凌天咬牙切齿,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面色显然很是不悦,神色直直的看过来,与其说是看或者更像是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