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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忤逆长辈吗?!”
姜夫人板正的面容上满是怒意。
“母亲。”
姜姒轻轻拂去飞溅至膝上的碎片,迅速截住姜夫人的话,“裴姜两家婚约本就是父亲在世时与裴伯父定下的,如今我不过是遵循父亲的安排罢了,何来忤逆长辈一说?况且。”
顿了一下,姜姒抿了抿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况且,女儿如今这等模样,难得裴伯母还愿亲自上门……勿说其他,女儿也不愿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平白惹人耻笑。”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似乎只要略微背过身去便听不真切。
但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姜夫人闻言似是气急,激动地从圈椅上站起,嘴唇嗫喏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保养得极好的手指指着姜姒,在空中颤了又颤。
旁边的裴陆氏听了这番话倒是立马喜笑颜开,拿出手帕作势地在眼角擦了擦。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瑾哥儿从小的情谊,多好的姻缘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母亲她就是一时想岔了。”
姜姒垂眸不语,任由裴陆氏拉着手一口一个好孩子地夸赞着。
姜夫人冷眼看着裴陆氏这番作态,好似她和姜姒才是至亲的母女一般,一时觉得可笑。
似是怕姜姒反悔,趁着姜夫人还没来得及出言驳回的间隙,裴陆氏连忙唤了一起来的裴府的丫鬟婆子,叮嘱姜姒让她好好劝劝姜夫人后,便踩着碎步领着下人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独留母女二人在厅内静静对峙。
厅内一时无言。
而厅外被姜姒吩咐在门外候着的红蕊听了个完全,早已心焦不已。
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裴家三郎多好的人啊,和小姐又是青梅竹马自小的情谊,到了如今又对小姐不离不弃的,上哪儿找这样的好夫婿去?为什么要拆了这样一桩姻缘呢!
而且拆便拆呗,什么理由都好,作甚说什么配不配的话。
小姐一定是伤心了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顶撞夫人的。
夫人多好面子的一个人呀,待会儿肯定又要像以往那样罚小姐禁足了。
唉……
只是还没等多感叹两句,红蕊便想起了什么,跺了跺脚,连忙朝着裴陆氏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屋内。
母女二人好似在上演一出默剧。
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个木头,唯恐此时发出点什么动静惹了主子迁怒。
姜夫人望着堆了满厅红艳艳外盒的礼物半晌,又看了看杵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姜姒,突然出声道:“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你以为我是在害你?蠢货,和你父亲一样又蠢又倔。”
姜姒面上似是毫无波澜,只鸦羽般的眼睫扑簌簌颤动,却是反问道:“母亲为何反对和裴家的婚事?搪塞的话就不必说了。”
姜夫人冷笑一声,却并不回答。
姜姒也不追问,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大姐姐如今在汾阳老家过得可好?母亲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那天和裴表哥去城外伴山寺,应姐姐所托求的姻缘符还没给她呢。”
“母亲。”
姜姒缓慢道,“差墨竹代我转交可好?”
姜夫人眼睑一颤,盯着坐在下方的二女儿,“你今日去城外的庄子就是为了这个?”
见姜姒不语,姜夫人沉默半晌,终是道:“不管你信不信,墨竹的死不是我吩咐的。至于裴家的亲事随你,你别后悔就是。”
随即便带着丫鬟们离开,脚步略显凌乱,失了一贯的从容。
冬青快步跟上,离开前扭头担心地看了姜姒一眼。
厅内,独留姜姒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