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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阴作者酌青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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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页)

那個怕了,罵罵咧咧兩句,還是偷偷說:&1dquo;你不知道,那周娘娘起先原是要定給六殿下的。”

&1dquo;喲,老婆成了弟媳?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1dquo;都是六七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了,那會兒先帝還在呢。你是不知道六殿下多得先帝恩寵,兒子十幾個,除了幾個年小的,十五歲往上的只有他還養在京中不讓出閣。這麼個活寶貝,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那年清明,偏偏看上個出門上香的破落戶家的女兒。”

&1dquo;破落戶,那不就是周娘娘的娘家——”

&1dquo;是了,想是這位爺從小要什麼有什麼,養成的驕傲性子。也不論女家兒出身貴賤,看上了,就一定要,還要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正好那時西涼鬧韃子,六殿下領兵打仗去,那先帝纏他不過,便答應他若立了功回來,就把那姑娘封個側妃給他。結果這仗一打兩年,贏是贏了,信報還沒送到宮裡呢,先帝倒先薨了。”

這個聽入了迷,忙道:&1dquo;好兄弟,然後呢?既回來了,娶了她不就得了。”

另一個跟著張將軍好些年了,有些爛在肚子裡的事一旦被翻出來,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下去。他四下里看了看,方躲到了角落裡道:&1dquo;哎!還說呢,那時宮裡秘不發喪,六殿下也不知道先帝沒了,才到天津衛,便被一道聖旨調走了手裡的兵甲。等進京一看,你猜怎麼著?——那上頭穿黃袍的,已經是自己的親弟弟了,連帶著他看中的那周小姐也進宮做了貴人。”

這個不可置信,嘖嘖咂嘴道:&1dquo;皇爺也真是——後宮佳麗三千就罷了,怎麼連哥哥看上的也——”

另一個吐著舌頭悄悄道:&1dquo;我有個表哥哥那會兒在大內做禁軍,都傳說還是那周娘娘自薦的枕席哩——”

一語未了,忽然遠遠聽見腳步聲,他連忙住了口,又擰著另一個人的耳朵,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別說出去。兩人慌慌張張整了整衣裳,趕緊溜走了。

天色暗下來,這千樹濃蔭的小徑又恢復了平靜,鳥蟲都不叫了,只有曠遠的暮鼓聲散在誦經渺渺里,喃喃訥訥,於聒噪里生出一種特別的安寧。夜幕碧朗,漫山遍野都是月的影子。

祁王走在同一片月色里,卻沒有下山,而是順著山徑又去了東側的丹房。

那是裴容廷歇宿的地方,也是他今日真正的目的。

他早已打聽出裴容廷今日不在觀里。這會子藉故來尋裴中書,既然主人不在,按照禮節,也該請貴客到上房喝杯茶,略坐一坐。那徐小姐——或者說是銀瓶,想必也住在那裡。

官場上的人狡兔三窟,之前裴容廷說的話自然不能全信,他說銀瓶失了記憶,也未見得就是真的。倒是祁王見過銀瓶,看出她膽小又沒城府,趁著裴容廷不在,抓住她審一審,說不定能問出什麼。

他遣了侍衛下山門,只留了一個李十八,走入竹林間的小路。

那竹子生得也不甚齊整,遮天蔽日,一路上鳳尾森森,香塵細細,合著遠處的鐘鼓與誦經喃喃,震得人昏昏的。就是這麼個僻靜處,他竟聽見不遠處的似有人聲,是女人的聲音。

&1dquo;噯,銀瓶你說,今兒還是北斗星君的生日,天上這麼多星子,哪個是北斗闌干?”

&1dquo;我也不知道,聽說有七顆,能連成個舀酒的斗,是不是那幾個?”

&1dquo;我看著不像&he11ip;&he11ip;”

祁王心下怔了一怔,隨即提袍悄步走上了前,就在交錯的竹林的竹影間看到了牆下的兩個姑娘——一個穿著密合襖子白裙子,坐在只水缸上,另一個穿紅袴的伏在她腿上,都指指點點地仰頭望著天。

兩個姑娘回神看見了他,都嚇了一跳。

桂娘並不認識祁王,倒是坐在缸上的銀瓶驚上加驚,倒吸一口涼氣,推著桂娘叫她快跑,自己也要跳下缸來。不成想她往外推的力氣使大了些,整個人往後仰,不僅沒跳下來,反而&1dquo;啊”的一聲翻身栽進了缸里,尖叫聲伴隨缸底沉重的迴響。

桂娘反應過來,夾腳就要逃走去叫人,可還沒拔開腿便被李十八擒住。扭打中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怔住了。

他們是見過面的。

就在幾天前,陰雨綿綿的蘇州河,是他把她背下了東廠的船舫。桂娘迷迷糊糊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這個異常蒼白瘦削的男人。

桂娘愣了愣,看著李十八眼中也有同樣的恍惚,忙道:&1dquo;這位爺,你就要把我的胳膊掐斷了!你行行好,略松鬆手罷,我不跑。”李十八一語不發,卻真的把手鬆了松,桂娘一咬牙,趁機奮起身就要掙脫,被李十八察覺,反一把勒得更緊了,桂娘立即潰敗,疼得哎哎喲喲叫出眼淚。

祁王瞥了一眼,示意李十八堵住桂娘的嘴,自己一步步地走向了那缸邊。

銀瓶也摔得不輕,好容易掙扎著爬了起來,才露出腦袋,見那祁王走過來,嚇得又立刻蹲回了缸里。

她戰戰兢兢仰起頭,正對上祁王往裡探視的目光。

他那雙含水的眼睛流光溢彩,因為天黑,模糊了形狀,仿佛融入了天上的星子裡。

分明是緊張的時刻,可兩個人都想到了那個詞——

祁王把手肘撐在缸邊,托著下巴挑眉笑:&1dquo;都說瓮中捉鱉,本王今日才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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