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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忠:「哪個鋪子挑的頭?」
「胡姬酒肆。」
哦豁!
林隨安雙眼一亮,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
第o7章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說起胡姬酒肆,第一個想起的當然就是詩仙李白的這《少年行》,只有寥寥四句,就將那個時代的瑰麗和熱情描繪得令人萬分神往。
可林隨安現在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胡姬酒肆不大,中間是一座半米高的圓形高台,四周拼鋪著顏色艷麗的波斯地毯,客人們隨意散座在地毯上,坐姿都很豪放,每個人面前都有小案,擺著造型奇特的銀制酒器,邊飲酒邊高聲談笑。
樂人們橫抱龜茲琵琶、撥彈箜篌、敲著皮鼓圍坐在高台四周,演奏著的節奏感十足的樂曲,腰肢窈窕的胡姬隨著樂聲疾轉如風,紅色紗裙和飄逸的紗巾變成了飛旋的風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歡呼。
的確很有異域風情,但是——林隨安揉了揉太陽穴,這裡的味兒實在是太、沖、了。
地毯遠看去顏色很鮮亮,但走進細看,就能清楚得瞧見毯毛縫隙里落滿亂七八糟的渣滓,還散發著一股怪味兒,客人們有人穿著鞋,有人脫了鞋,汗腳味兒、地毯味兒和著胡姬身上香料味兒,匯聚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做個比喻的話,就好像地鐵里的狐臭混著韭菜盒子再加上高端香水的綜合體,怎一個反胃了得。
在這種味道里還能寫出傳頌千年的詩句,這詩仙文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的。林隨安想。
雖然叫胡姬酒肆,但老闆卻是個唐人,穿著胡服戴著氈帽,力爭和整個酒肆的風格保持一致,看到穆忠和朱達常笑得臉都快裂開了。
「六隊,朱縣尉,今日剛到的葡萄酒,酒醇不上頭,給二位來一壺可好,算在我帳上。」他又看向林隨安,「這位小娘子想喝點什麼?」
老闆的口氣和現代服務員問「你想點什麼菜」一樣自然,看來這個世界女子逛酒肆很常見。
穆忠遞上蘇城先的畫像,「今日可曾見過這個人?」
老闆盯著畫像,笑容漸漸收了起來,低聲道,「六隊尋此人是?」
穆忠:「莫要多問。」
「是是是,」老闆點頭哈腰,「實不相瞞,此人昨夜正好留宿在此。」
朱達常:「什麼?!」
林隨安也是大驚失色,若蘇城先昨夜留在了胡姬酒肆,他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那豈不是說——她又變成最大的嫌疑犯?
「此人現在還在嗎?」穆忠問。
「在在在,」老闆忙前邊領路,「此人昨夜吃多了酒,睡在胡姬屋裡,現在還沒醒呢,就在後院,請六隊隨我來。」
穿過酒肆大堂,鑽出一個小矮門就是酒肆後院,四周建了一圈歪歪扭扭的小木樓,有的二層,有的三層,有的一層半,房間位置參差不齊,高高低低的木樓梯盤桓其中,竟有種的迷宮的錯覺。
「六隊稍後,我這就請人下來。」老闆提著長袍噔噔噔跑上一截樓梯,鑽入一扇小門,砰一聲關上了門板。
就在這一瞬間,林隨安背後的汗毛唰一下立了起來,她身體的預警系統毫無預兆啟動了——此處危險!
幾乎同一時間,穆忠臉色大變,轉頭就跑,「不對,走!」
話音未落,就聽砰砰砰數聲巨響,樓上幾扇木門同時被濃煙沖爆開裂,十餘名蒙面人卷著煙塵揮刀躍下,凜凜刀光藏在煙中,詭亮攝人。
林隨安幾乎是條件反射抽出腰間的千淨,足尖後撤半步,整個身體嗖一下衝進了煙霧,她的大腦還不知道如何應對,但身體已經確定了方向,手挽刀花回臂一盪,錚錚兩聲脆響,千淨擊到了其它的兵器,敵人離她很近,而且不止一個,林隨安猝然沉腰俯身,千淨在掌中轉了個圈,好像割麥子一樣反握刀柄貼地疾掃,刀風將煙塵撕開了數道裂縫,縫隙間能看到幾隻腳,刀光過處,血漿飛濺,緊接著便是幾聲慘叫和重物砸地的聲音。
煙塵弱下,視線恢復了些,林隨安這才看清自己四周躺著四個蒙面人,腳踝處飆血,抽搐著發出壓抑的叫聲。
林隨安腦中突然冒出一句話:【代斬若生初】
這是什麼?!
林隨安一晃神的功夫,又有兩名蒙面人殺了過來,這一次沒有煙塵的遮擋,林隨安看得十分清楚,他們都是精壯漢子,穿著胡服,蒙面巾上方露出的眼睛都是黑色,不是胡人,是唐人。
一左一右兩片刀刃攜著腥風同時劈向了林隨安的脖頸,在空中形成了一把巨大的剪刀,度快得驚人,眼看就要剪斷林隨安的細脖子,林隨安身體驟然後仰,腰身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險險避開,單手撐地一推,整個身體反彈而起,兩個蒙面人招式恰好用老,千淨順勢向前一遞一轉,右側蒙面人的手腕噴出一股血漿,尖叫著倒在了地上,林隨安反手再劈,千淨綠刃唰一聲割出冽冽腥風。
【刀復斷湯。】
又一句話突然鑽進了腦子,林隨安一個激靈,手腕一抖,刀鋒挑起一厘,可刀勢卻沒止住,依然朝著左側的蒙面人腹部斜劈了下去。
「嗤——」血漿噴了林隨安半身半臉,蒙面人倒在了地上,捂著腹部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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