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页)
话音还没落尽,陆蔓瞬间想到了纪府搜出的大批钱财,
“纪家近年大发横财,难道王爷是觉得……他们在冒领军功?”
因为无法核实首级归属来源,位高者完全可以将手下击杀的敌人划为自己所有,以此敛财。
更甚,还可以直接杀人,冒充敌军!
如果这是真的,那已经不仅仅是派系党争了,简直就是罔顾人命、滥杀无辜,是魔鬼的行为!要遭天谴的。
李挽神色笃定,点头应证着她的猜想。
陆蔓不敢相信,怯笑着试探他,“这么严肃的事情,纪将军怕是不敢吧……”
“为什么不敢?”
这是李挽这么多年来,探知的关于纪家最核心的秘密。
因为太过严肃,只有刀鹊知道。
而现在,如此究极紧要的真相,既然告诉了陆蔓,那他必是要她全心全意向着自己,不可能让她再生丝毫猜疑,也不可能仍由她像从前那般单纯鲁莽。
李挽深吸一口气,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却不怒自威,就如那最严厉的金刚菩萨,瞧得小女娘心绪惴惴,
“陆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善良,你不要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权利面前,人心,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模样。”
他的凤眸直勾勾看进陆蔓的眼底,仿若世上最锋利的弯钩,将人的理智胆识尽数勾走,只剩下对他俯首臣称。
陆蔓明显被他震住,眼睛晃动不安,许久才回神,勉强道了句,“你你你……你危言耸听。”
李挽观察着她的反应,许久,薄唇里哼出冷笑,
“是,我危言耸听。”
他知道,聪明如她,定然能想明白,便也就收起骇人的目光,没再继续逼迫小女娘。
“瞧把你吓的。”
李挽倾身杵在石桌上,帮自己斟茶,背后照来的秀灯,让他一半置于光明一半置于黑暗,身姿是那么单薄,
“我不想说,你非要听,说出来你又不敢相信。平时那么喜欢声张正义,这闲事你总管不了了吧。”
他分明用他那一贯讨人厌的语气打趣着,可他不经意瞟来的乌眸里,写满了疲惫和失落;
就好像被遗弃在漫天大雪里的幼童,踽踽独行,想要寻找依傍、寻找温暖,却遍寻不得。
陆蔓笑不出来,也恨不起来,她突然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因为她知道,李挽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灵前问罪(一)
李挽的言论过于骇人听闻,陆蔓实在忍不住,去陆府求证陆怀章。
结果纪子辉出殡,朝中群臣皆去纪府送行。
陆桐出来迎接陆蔓。小女娘相思甚苦,几日不见,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看上去更虚弱了。
她同陆蔓已无话可讲,帮陆蔓备了素衣,默默陪着陆蔓乘了马车,往纪府去。
狂风将起,大片乌云徘徊在建康城上空。
纪府上下挂白,昏沉的天幕下,是宏伟壮观的素白,让人忍不住穆然;门前烧的纸钱灰烬蔓延在整条街巷上空,仿佛这一片的天色都要昏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