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第1页)
知晓皇太弟对这位夕贵妃的感情不一般是一回事,但眼下听赵三思这么一问,花容仍吃了好大一惊:“殿下难不成还要想法子把贵妃从冷宫放出来的?”
自古以来,冷宫里的那些妃嫔,哪个不是靠着复宠走出冷宫的?
“那是自然。”
赵三思一脸理所当然,偏头睨了花容一眼,估摸着也瞧花容面色不大正常,她抿了下唇,又小心解释道:“我听人说,云阳宫又破又旧,像贵妃这般比花儿还要娇嫩好看的人儿,怎么能在那里吃苦?况且,你如今也当知道,把贵妃打发去那里也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不要让贵妃真给我皇兄去陪葬。”
花容艰难地点了下头,贵妃对她们姐妹有恩,若是可以,她当然也希望贵妃能继续过从前那样宠妃生活,然而……
“宫中人人都知贵妃娘娘入了冷宫是因……殿下,如今丞相帮着殿下把这事儿压了下去,您后日便要登基了,贵妃娘娘的事,奴婢私以为,殿下还是应先放一放……”
涉及到那位夕贵妃的事,花容就说得十分缓慢且谨慎,她贴身伺候了这么些日子,对这位皇太弟的性子倒也琢磨出了一些,这看似软怂,对什么都无可无不可态度的皇太弟,唯独对夕贵妃的事儿,是有着一腔让人万万想不到的孤勇。
赵三思看了她一眼,哑然,“听公公说,贵……贵妃当初可是对你们两姐妹有恩的……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就巴不得贵妃在冷宫不要出来了?”
她原以为花容和云裳定是和她一边的,就算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至少也该支持她一下呀。
没良心。
“……”
花容就知道,说起贵妃的事,这位软哒哒的皇太弟瞬间就会竖起浑身刺,生怕扎不死人似的,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贵妃娘娘待奴婢姐妹的大恩,奴婢铭记于心,没齿难忘,自然也是希望娘娘好的,但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希望殿下好。”
希望她好?她不用他们希望也好得很,吃香的,喝辣的,马上就要住到那金碧辉煌的承乾宫去了。再想想在那个杂草遍地生,虫蛇鼠蚁满地爬的云阳宫——贵妃的日子过得真是太惨了。
赵三思一想就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只要贵妃好了,我便什么都好了,你要真盼着我好,还不如想想法子怎么把贵妃从冷宫接出来咧。”
花容:“……”
又是一次无疾而终,且不欢而散的谈话。
赵三思不耐地将一脸无措的花容打发出去了,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生闷气,心想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要把贵妃从冷宫里接出来,还得自己想办法。
因为有了皇太弟爬窗溜走的前例,李忠贤私下里又将宫中的守卫和宫人都叮嘱了一番,想起那位皇太弟穿着那太监服的怂样,他莫名有些来气,看着这群穿着藏青色太监服的人都来气了,又厉声训了回去。
“先前殿下立储的事儿着急,又恰逢宫中事多,你们不要以为昭和宫没有总管,你们便没规没矩的,今儿,咱家便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被派来昭和宫的人都是顾夕照过了眼的,都算是机灵有脑子的,且入宫有些时间了,但赵三思身份特殊,平素贴身照顾的都是花容和云裳,对这些宫人都打发在外面,今日她爬窗溜走的事,李忠贤为了谨慎起见,也没让人知晓。
是以,除了已经知情的那些人,这些宫人都不知道,眼下这些小太监瞧着李忠贤那阴鸷的眼神就在他们面上扫来扫去,一个个私底下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同时,一个个胆颤心惊的,不知自己触了啥规矩。
“小六子。”
李忠贤偏头叫了立在他下首的小六子一声,说话的同时,又把眼神落在了这些小太监身上,“今儿咱家在殿下寝宫内竟发现了你们的服饰,你今晚把他们各自的衣服都好生检查检查,咱家倒要看看,是谁胆儿溜溜肥,竟敢私自把自己的衣服乱放,看大板子不把他打得屁股开花……”
“公公……”
李忠贤话刚落,其中一个小太监立马跪了下来,打着颤儿道:“奴才早先丢了一身衣服,可否拿来看看,是奴才的……”
“……”
李忠贤原本是故意这般说,就是为了诈一诈这些宫人的反应,他就想知道这些小太监中,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越过他去借衣服给皇太弟开溜,可谁知……
李忠贤朝小六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赵三思穿过的那套太监服拿了过来,扔在了这个小太监面前,“你自个儿可要瞧仔细了。”
“是。”
那小太监依旧跪在地上,拿过衣服反复看了看,片刻后才点了点头,“这衣服是奴才的。”
说罢,又磕头在地,急急解释道:“但奴才当真不知这衣服是如何去了殿下寝宫,自打奴才分配到了昭和宫,殿下的寝宫还不曾去过……公公,您可要明查,这定是有人偷了奴才的衣服,想要陷害奴才……”
李忠贤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看了好半会,以他识人这么多年的毒辣眼光来看,完全瞧不出这小太监是在撒谎。可若不是这人给那位皇太弟的,难不成还是那皇太弟……偷的?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忠贤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皇帝哥哥是不是知道我偷御膳房的东西,要罚我?
李忠贤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掩嘴咳嗽了两声,到底不死心,“这衣服如何到了殿下寝宫的,你当真不知情?”
“奴才当真不知,两日前,奴才上午把衣服晾在外面,傍晚收的时候不见了,奴才还以为是其他公公收错了,都挨个询问了一遍,公公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找寻无果之后,奴才一直诚惶诚恐,但怕公公责罚,这事才一直没告诉您。”
见李忠贤还是一脸将信将疑,急出了一脸汗的小太监索性抬起头,举手对天发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一个字藏了假,便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说起来,那这衣服当真是那皇太弟偷鸡摸狗得来的,毕竟这也是有先例的。
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了,竟然还干出这等偷奴才衣服的事儿来,他作为奴才的,都觉得老脸没处搁了。亏他当初还以为这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如今才算意识到,只怕是这副乖巧的面孔下面,不知还藏了多少让人琢磨不透的恶魔因子。
李忠贤脑子一阵东想西想,一脸颓然,最后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朝屋子里的宫人都摆了摆手,“下去吧。”
他脸色骤变,大伙儿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暗自对视一眼,一个个就退了下去。
李忠贤见那个小太监还跪在地上,只觉得太阳穴跟针刺似的难受,“你还愣着做什么?”
“公公,奴才当真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