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绳直规圆（第4页）

了，也不止臣一个人知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问道：“这回的事，你舅舅知道吗？”

定权道：“舅舅病了，不知此事。”

皇帝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做？”

定权道：“我想将军在前方浴血拼杀，保我疆土黎庶，后边一群饱食终日、别有用心的小人却纷纷进谗。浮云蔽日，圣天子不察，臣心中不平。”

皇帝隐忍地吸了口气，问道：“你当真敢用这种事，来问朕要公平？”

定权抬首答道：“是。”

话音未落，颊上已着了皇帝重重一掌。皇帝脚下虚摇了两步，怒斥道：“畜生！”

齐王、赵王忙抢上前扶住了皇帝，皇帝推开二人，只觉气短胸闷，手臂酸麻，看了定权一眼，走过去捡过那条金鞭，掷到定棠脚下，回座喝道：“你去替朕好好拷问这个逆人伦的畜生！”

定棠作难道：“陛下，臣不敢。”

皇帝怒斥道：“朕叫你去，朕看是你敢抗旨还是他敢抗旨！”

定棠叹了口气，拾起马鞭，走至定权身边，轻声叫道：“三弟。”

定权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冷斥道：“放肆。称殿下！我是君，你是臣，你敢犯上？”

定棠脸色一滞，回首又去请示皇帝。皇帝亦面如死灰，咬牙道：“你动手便是，朕倒要瞧瞧他敢不敢造反！”

定棠闻言，只得扬手举鞭，方欲击下，臂膊却已被定权一把擒住了。定棠一愣，已闻他一字一顿低声道：“先帝

训示，庶孽之子，安可欺嫡？！”

定棠的手终是垂落了下来。殿中静了半天，才闻皇帝开口道：“你们出去。”

定棠一愣后，与定楷无语躬身退至侧殿。皇帝一手抚额，一手相招道：“三哥儿，你上前来。朕有话要问你。”

定权迟疑片刻，向皇帝走了几步，离得远远地便又停住。皇帝见他半边俊秀面孔上掌痕宛然，也不再勉强，问道：“你的心里，怨恨爹爹？”

定权摇头道：“臣不敢。臣若有半念此心，天地诛灭，祖宗不容。”

皇帝苦笑一声，道：“这事真的是你干的？”

定权道：“是，臣敢做，也敢一力承当。”

皇帝看他面容神情，只觉与一人相似之极，就连那句“我一力承当”

竟然也如出一辙。一时怒火攻顶，点头道：“朕倒要好好问问你身边人，你这副市井草莽的做派是谁教的？一力承当，那李柏舟的事情呢？”

他终于言及此事，定权冷笑答道：“李柏舟逆谋之罪据实，三司是按国法查办。当时拟定罪状，陛下也未曾觉得不妥。陛下如果疑心臣干碍了司法公正，臣情愿下狱受察。”

皇帝点点头，又道：“朕再问你，卢世瑜，他又是怎么死的？”

定权双目微微一红，答道：“恩师是于寿昌五年元月自刭于家中。”

皇帝道：“他为何自裁？”

定权冷笑道：“这事，陛下问臣吗？”

皇帝看他半晌，道：“朕就是问你。

”

定权抬头道：“寿昌五年，卢尚书为谏臣冠礼一事，合同御史台伏阙言语不逊面刺至尊，所以怀疚自刭。”

皇帝冷冷一笑道：“他纠集清流胁迫君上，难道不是有人到他家里，跟他哭诉了半日，让他这么做的吗？”

定权脸色一白，沉默了片刻道：“臣去了，臣也对着他哭了，可臣什么话都没有说。臣真后悔什么都没有说，至少应该劝他致仕的。让他那么做的不是臣，是李柏舟，”

他抬起头直视皇帝，冷冷道，“和父亲你。”

皇帝只觉肋间剧痛，指着定权说了两声：“好，好！这么多年，朕总算从你嘴里听到句……”

话音未落，已向后一头栽了过去。陈谨等人正在侧殿遥遥观望，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却见皇帝突然昏厥。他急忙奔了出来，乱叫道：“陛下，陛下，快叫太医，快！”

定权退到一侧，见众人奔来跑去，心中一片空茫。微微似有一丝怪异感觉，无奈思绪却如碎萍乱絮一般，东西飘淌，根本拼凑不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