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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只是个战俘,很穷,买不起金饰,后来他成了大帅,成了神将,每年她寿辰,他送过无数奇珍异宝。
然而她最终留下的,只是这一颗。
女子闪耀微光的指尖,轻轻搁在他的掌心,一挽。
他笑,解脱而又期待地,道:“侧侧。”
……
一夜大雪。
天快亮的时候,西番军绝望地发现,林擎依旧标枪一般站在城头。
而让他们更绝望的是,雪白的地平线尽头,忽然出现了硕大的旗帜飘展,随即枪尖、矛尖、刀尖挑破那一片白,光辉刺眼,然后便是银甲闪烁的骑兵、黑压压的步兵……
有人在大喊,有人慌忙收束军队。
“燕军来援了!”
雪地上,一骑如泼风,踏碎积冰碎雪,在皑皑雪原上留下一行鲜明的印迹。
马上骑士抬头看着城门上的人,微微舒一口气。
城门开启,燕绥快步上城,看见那衣甲覆雪犹自挺立的背影,放慢了脚步,笑道:“听说你站了三天你累不累……”
他忽然停住语声,抢上一步。
林擎脊背笔直,侧脸平静,唇角甚至微带笑意,然而他脸色如霜,睫毛上冻雪不落。
燕绥紧紧盯着他,像是忽然不再识得他,又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
良久之后,他目光慢慢下移,看见林擎背后已经冻裂的,隐隐露出乌黑箭头的伤口,看见他手中紧紧抱着的骨灰盒。
又是良久之后,他低头看向林擎面前的城墙,那上面有几行字。
“便宜儿子,把我和你娘和飞白,就合葬在这里吧。”
就在这里,我和飞白,留在永远守护的山河之上,我心爱的女人,也从此永远远离那污浊的都城。
“对不住,这次还是没带着你。”
不过没关系,你已经得到救赎和祝福,会活出几倍的幸福。
“来生再会。”
燕绥缓缓地转头。
这是又一个晴天,大雪落了一夜却在这一刻停歇,日光越过城头,骨灰盒上鸭屎绿的永春花被映成了一片灿烂的金色。
林擎的花则别在了披风领口,交相辉映,他的手指,温柔地扶着那朵在寒风中瑟瑟的花。
燕绥一低头,抱住了他冰冷的肩,肩甲和他的肌肤一般彻骨的寒,刀一样劈入血肉。
天地在沉默中微颤,连日光都不敢灼热。
当他再次松开林擎时,双手血肉和铁甲黏在一起再撕开,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有殷红的血滴下。
他没有表情。脱下大氅,将林擎放倒。
他半跪着,垂头轻轻抱了一会骨灰盒,然后将骨灰盒放在林擎怀中。
小心地不去碰坏那花。
累了就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