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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方才被刘枭挖出他在北椋烙下的屈辱过往时,他都未出声喝止,此刻看到楚蘅被他们束手束脚推搡进殿中来供人审视,他却忍不住了。

“哼!”

刘枭未理会他的质问,盯着楚蘅朝淳元帝道:“陛下,此丫鬟乃顾大人身边婢女,武举开考当日,曾有人见到她出现在考场中,而等顾大人从烈马乱蹄下救出来,二人匆匆言语几声她便走了,直到几日前有武子报信给臣弟,说顾大人答应他只要交一万两银票就能中举,岂料开榜时却未有他的名字,他这才给臣弟写了这封信。当时那武子手里的一万两,便是交到了这丫鬟手里。”

刘枭将手中的信交给王喜,让他呈给淳元帝,而后继续道:“臣得此消息后,求得户部顾侍郎帮忙,这才从顾副都御使的院子中搜查出受贿的银票,足足有五百万两!”

话落,押着楚蘅进殿的侍卫已将那五百万两银票呈到淳元帝面前。淳元帝放下手中书信,冷眼盯着那些银票。

顾沅走出官列,朝座上的淳元帝行礼,算是默认刘枭所言之事。

“你个兔崽子!”

看着顾沅,顾言昌在嘴里冷骂出声。

“顾大人——”

刘枭提声,怒目瞪向顾衍咬牙,“还有何话说?”

入狱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顾沅断然不会改口,唯一的变数便是在楚蘅身上。

从她被押进大殿的那一刻起,顾衍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规矩地俯身跪在淳元帝面前,人很冷静,没有轻易开口替顾衍辩解。

顾衍垂首走出官列,朝淳元帝躬身道:“禀陛下,刘州牧所言之事臣——从未做过。自臣得知要主持秋闱武举那日起,臣便时常同张大人魏大人一道共事,每日皆在都虞司里研议武举考试事宜,这一点都虞司里的同僚们都可以作证。至于开考那日,臣身边的丫鬟确实来找过臣,但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武举开考盛事,那日她见到臣被困于乱马之中,担心臣才近身来询问臣的伤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刘枭睨着他,哼笑道:“一个丫鬟,敢私自到都虞司中观瞻武举开考盛事?顾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吧?”

“此事——”

顾衍闭了闭眼,开口道:“确实是臣考虑不周。”

淳元帝皱起眉头,王喜忙到他身旁替他揉捏太阳穴,片刻后他才睁眼看向底下跪着的丫鬟,冷声问道:“殿下所跪之奴,可有话要替你主子辩解?”

“奴婢楚蘅,叩见皇上。”

终于听到龙座上传来的声音,楚蘅交叠的双手用力攥紧,伏身恭敬朝他跪拜。她的后脊背微微发凉,在这朝堂上唤出自己名字,她知道定会引起楚若渝和楚鸿詹的注意。

果不其然,听到这丫鬟报出自己的名字,楚若渝和楚鸿詹惊愕的眼神当即落到她身上。

尤其是楚若渝,碰到这丫鬟几次,他竟从未看到过她全貌,此刻他好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楚蘅,过了这么多年,她身上可还有半点小时候的影子?

楚蘅拼命压下喉间不断涌动而上的苦楚,抚平心绪沉着回道:“奴婢有话要替主子辩解——自三公子被任命为今年秋闱武举的主持起,奴婢便亲眼见他日日夜夜为这场武举考试操劳,目的只为将这场选举盛事办好,为大楚推举出有用之才。他想尽心尽力,对得起前来参考的武子,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楚!”

掷地有声的语气,让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到她身上,一个丫鬟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实属罕见。

她伏着身子,众人见不到她脸上情绪,只见到她娇小的身躯跪伏成一小团继续说着:“可越是看到他这样,奴婢心里就越是羞愧难当,因为这么好的一个人,一个这么尽心尽力为大楚做事的人,奴婢却听从奸佞小人的话,偷了他呕心沥血多个日夜写出的武试流程册子送到奸佞小人的手中。开考那日,奴婢便是知道三公子有危险,才冒然赶到考场中寻他,试图弥补奴婢所犯之过错。此外——再无其他。至于刘州牧所言之事,奴婢更是分毫不知!”

“楚蘅!”

话毕,她听到了顾衍恼怒叫自己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但她依旧跪伏着身子,未抬头看过他一眼。

她眨眨干涩酸痛的眼,这一声怒吼,让她确信他不将画堂关押起来,不将顾沅对他所做之事抖落出来,全是为了保下她。而现在,她亲手将自己交待出去,惹怒了他。

听到‘奸佞小人’这四个字,顾沅握着笏板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楚蘅会如此狠得下心肠,宁愿自己受罚也要保下顾衍,这丫鬟的毅力真是远超他认知之外。

楚若渝和顾衍一般,紧紧盯着地上跪伏的人,心潮汹涌起伏可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将人押下去,由刑部处置!”

这一番说辞,已将她出现在考场之事由解释清楚,但私自偷盗武举流程册,理应受罚。淳元帝下令后,她旁边那两个内廷侍卫当即将人押下去。

顾衍身子紧了紧,咬牙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拖走的背影。

朝堂里安静下来,淳元帝冷冷睨着刘枭,“此丫鬟忠心护主,并不像刘卿说的与顾副都御使里应外合私相收受武子贿银,刘卿可还有别的人证?”

刘枭赶忙恭敬垂首:“陛下,这丫鬟此番行径不过是掩人耳目,若顾大人真没做过这回事,那这五百万两银票又是从何而来?”

“我倒是想问问刘州牧——”

顾衍挺直身子,双眸带着肃杀之色紧盯眼前的人冷眉发问:“这五百万两银票是从下官院中何处搜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