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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献皇后1(第1页)

这一切似乎与江殊观是无关的,这倒也并不奇怪,江殊观虽身为公主,却跟皇上没有多少感情,只有到了宫宴她才能见到他的面,而每次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都把年幼的江殊观安排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江殊观也很识趣的从来不往他面前凑。

江殊观的母后在多年前就故去了,除了殊观,没有人会记起她,包括皇帝。

当年皇帝还是太子,先帝便为他与江殊观的母后--谢繁赐了婚。

从江殊观记忆中母后身体一直不好,总是缠绵在病榻。但她生得美极了,她的一双眉毛弯弯,就像那天边皎洁无瑕的月牙一样,而她的一双眸子就像那一汪秋水,即使里面有着丝丝的凄清,却还是能带给人善意。明眸善睐,皓齿内鲜,她的美似乎能与身后的景致融为一体,令人赞叹,世人眼中的窈窕淑女,也不过如此了。但皇帝从来都不喜欢她,鲜少来看她,更从来都没有给过江殊观父亲应有的关怀。

在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皇帝便在东宫纳了一个又一个侍妾。

当时她们都是那么年轻,她们当中有的清冷若秋菊,有的妖冶如芍药,各有各的绝代芳华,看久了,便觉得俗气,但江殊观总觉得她的母后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她出身世家,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典雅端庄的气质。江殊观听照顾她的嬷嬷说,在母后出生那年,国师便为她批下了天生凰命,福泽天下的预言,还在宫里的皇后,便急匆匆的为他的嫡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后来江殊观的父皇成了太子,她的母后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妃,似乎国师的预言真的就如天命一般应验。当时京城人人艳羡,说谢女有福,刚出生便能注定母仪天下,这是多少世家贵女梦寐以求的福气。

可这却成了先皇后一生的枷锁。

先皇后从小便是按照皇妃的标准所培养,她的一举一动都系挂着家族的命运,她一直都谨守着礼仪,不敢忘记母亲对她的教导。即使面对皇帝一群莺莺燕燕的挑衅,她也总是宽和大度的一笑了之,接纳了皇帝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女子,从来不愿给自己冠上嚣张跋扈的恶名而使家族蒙羞。

还记得当年赵良娣有孕,她在来给太子妃,也就是先皇后请安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语气嘲讽道:“太子亲自为我请了宫里的太医,太医都说我这一胎像是男胎。不过我这孩子再金贵,也不如姐姐以后生的嫡子,只是--”

赵良娣一脸娇羞,故作神秘道“太子说了,若他日后登基,定立我腹中孩子为太子。不过姐姐也是,这么多年侍奉在太子殿下左右,却只生了区区一个郡主,连一个儿子都没能为太子生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之后登基会不会厌弃你。”

当时先皇后的脸涨得通红,她气愤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侧妃竟能凌驾于她之上,而她深爱的夫君,竟给了别的女人这样的承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若再以下犯上,休怪本宫无情!”

“无情?”

赵良娣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一向唯唯诺诺的太子妃,在她眼里就如同一个草包,她没有儿子,又不受太子的宠爱,又能对她怎样呢?

“我说太子妃啊,你不如照照你这般模样。若非你出身贵族,又被那什么国师预言注定凤命,福泽天下,太子又怎会看上你,娶你做太子妃?太子在晚上的时候时常抱着我,亲吻着我,说你呆板无趣,一看到你就心生厌烦,在他登基之后一定要废了你。”

“住嘴!你个贱妾,竟敢如此羞辱本宫。来人,把赵氏拖出去,一直跪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并不算长,更何况赵良娣屡屡挑衅,这也是太子妃第一次责难她,但房中的仆婢和其他院里的几位侧妃都觉得畅快极了。

后面一个婢女慌里慌张的突然闯了进来:“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赵…赵良娣,她出血了!”

太子妃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叫人连忙把赵氏抬回了房中,并派人赶忙去宫中请太医。即使赵良娣屡屡挑战她的权威,即使那是她深爱的男人与别人的孩子,甚至这个孩子在以后会对她构成威胁,但她仍不想赵氏的孩子有事,只因那是太子的血脉。

可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事情虽然蹊跷,可赵氏看见太子便泣不成声,她依偎在太子怀里,就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又好像一株柔弱的柳絮,似乎没有了太子,她就会随风飘散。若非江殊观见过她嚣张跋扈的模样,似乎也会被她骗了去。

她哽咽道:“太子,妾无能。没能保住我们两个的孩子,太子妃毕竟在我之上,她责罚我是应该的,太子万万不要因此事迁怒太子妃。”

太子狠狠的打了太子妃一耳光,他厉声道:“你个毒妇!当年孤娶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蛇蝎心肠,给孤生了这么多事端,还害孤没了孩子。孤一看见你便觉得恶心,若非有父皇母后,孤早就废了你!”

说罢便拂袖而去。

当时的先皇后瘫倒在地上,她的身量单薄极了,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而那身雍容华贵的太子妃服制,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使她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可宫里有心人比比皆是。

不久之后,太子妃善妒,责难府中良娣,谋杀太子亲子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惊动了圣上。

晚上江殊观的外祖母周国夫人与姨母谢绥便来了东宫。周国夫人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妇人,人们都说先皇后跟她很像,可江殊观并不这么觉得。她的母后温柔,可外祖母总是给人一种狠戾而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那天晚上外祖母与姨母在太子妃房中聊到深夜,天亮后便回了府。

她们走后,太子妃似乎受了沉重的打击,太子妃总是失魂落魄的说:“为什么总是逼我?我宁愿不做谢家的女儿,娘亲,姐姐,为什么你们不肯相信我?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让家族蒙羞的棋子吗?”

年幼的小殊观趴在母后膝前,紧紧的抱住母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给母后一点温暖。太子妃一看到小殊观,便停止了那无尽的忧虑,她看小殊观的眼睛温柔,就像看太子一样,但好像又不一样,少了些惊恐与哀怨,多了些慰藉。

可在半月后,太子妃便一阵一阵呕吐,请了太医来诊脉,说太子妃有喜了。

当时整个房里的人都很开心,尤其是太子妃。她苍白的脸上,也泛着丝丝红晕。她的眼里浸满了笑意与对未来的憧憬。小殊观把头贴在母亲的腹部,听着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与她最亲近的人那一阵阵象征着生命的跳动。

太子妃温柔的抚摸着小殊观的头,柔声的说:“观儿。母亲将要为你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作伴,到时候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就算母亲以后去了,也有与你相依相伴的人,还有,你的父王,”

说罢,太子妃抬头望向窗外,脸上是一阵幸福的笑容:“以后也能多来看看我们母女了,他或许也会不再这么厌弃我。”

小殊观心里是讨厌父亲的,是因为他才让自己的母亲这么伤心,是因为他的纵容,一个个女人才会这么来践踏母亲的尊严。可她看见母亲高兴的样子,我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或许这个孩子能挽回父皇的心,也能圆了母后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