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走吗不走了(第3页)
“你说你四肢不协调,摔了一跤”
林长野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四肢不协调,谁才协调房内情况有异,你是想说这个。”
“”
“特意告诉我你摔伤了左手,为什么是左手因为我左手拿枪,你在提醒我,凶徒手里有枪。”
“”
“最后那句萨瓦迪卡,我想不用我多说,面试的时候你那几句泰语,不是还哄得张局跟隔壁陈副支队哈哈大笑谁能忘得了。”
林长野平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安抚孩子一样,说“宣月,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一句话,宣月泪盈于睫。
她不是个矫情的姑娘,从小到大经历过父亲的骤然离去,旁人不友好的目光,甚至是校园霸凌。
最惨的一次,她在放学后被人锁在了教室里,晚上门卫检查教学楼时,才把她放出去。
即便父亲不在身边,宣月也是李楠欣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她也怕黑,也怕一个人孤零零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那一夜,宣月哭到声音沙哑,后来就不再哭了。
就好像那一天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再遇到挫折,再遇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也很少哭,因为知道哭是弱者的表现,是无用功。
后来宣月就义无反顾去了平野空的道馆,誓这辈子都不要受人欺负。
可是孩童的恶意,不友善的目光,这些都不足以致命,最多导致心伤。而昨夜生的事,是足以颠覆她认知的罪恶暴力事件。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生平第一次和人生死缠斗。
生平第一次被人一把推开,砰的一声,她亲眼目睹林长野替她中了一枪。
在子弹面前,是如此脆弱,噗嗤一声,她看见鲜红的液体像是绽开的烟花,从林长野的肩膀上开出一朵血红的花朵。
她的心跳仿佛停滞在那一刻,心神俱裂。
当时唯一的念头是,他会不会死。
若是他死了,该怎么办。
再后来,当她架住他,却现他突然闭上眼睛,朝地上倒去,所有的思绪都灰飞烟灭。
宣月一直以为,她和林长野处在一种奇特的平衡之中,一面因为往事互相看不对眼,一面因为现状安然共事。
他是烦人的,这一点,队里所有人都毋庸置疑。
成天拉着张死人脸,动辄加班加班,事事完美主义,他拼,就拉着所有人不要命地跟他一起拼。
这种拼命三郎领导,谁能不烦
可昨夜他在她身侧突然失去意识,宣月才骤然觉,他在她心里哪怕烦人,哪怕严苛,也像是一座大山。
他在,众人的魂就在,心就定。
他稳如泰山,宛若队里的定海神针。
所以林长野倒下的那一刻,宣月惊惶失措,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后来全靠一股气强撑着,来医院彻夜守着,总算等到他醒来。
这期间,李昌远来交谈,小李等人来嘘寒问暖,她都显得很镇定,其实不过是条件反射,心思早就不在了。
而今,林长野一句话,那些恐惧、担忧、绝望与后怕,全部反弹回来,像龙卷风一样将她扯入漩涡里。
宣月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林长野,你这个骗子,你说出差不危险,就是看看办案流程,了解一下审讯工作,现,现在居然还拼上命了”
林长野“”
“我,我不管,我要回刑侦,我是学翻译的,可以做技术侦查,我不要干一线了”
“”
宣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打湿了侧颊的纱布,扯得伤口一阵痛。她龇牙咧嘴,一边擦眼泪,一边倒吸一口凉气,边哭边喊“痛死我算了”
。
门外有护士探头探脑。
大步流星从走廊尽头跑来的李昌远,也停在门口不知所措,迟疑着要不要进来。
林长野本能地板起脸来命令她“别哭了,叫人看了像什么话”
宣月理智回笼,哭得小点声了,悲从中来,“你还凶我”
这种小声抽噎的哭法,更叫人揪心。
林长野想说,哭什么哭,都干了这一行了,上了贼船还跑得掉吗别平白无故叫人笑话,这里又不是咱们的管辖区。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这抽抽噎噎的哭法给堵住了。
他冲门外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李昌远是个人精,立马会意,闪到一边,消失在门上那盏小小的玻璃窗外。
“过来。”
林长野低声说。
宣月这时候还不忘倔强“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