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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二十载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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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你避开他的目光,仍是坚持:“不去。”

“我不希望你难受。”

他揽住你的肩膀和腰身,扶你起来,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上位者的说一不二,“顾兄,听话。”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七分严肃,三分担忧。

你有些委屈:“我说过不喜欢诊所。”

“嗯,我知道。”

他说,“等你不难受了之后,可以告诉我原因。”

你望入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是直白的关心。

你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经常胃疼,怕检查出来是癌症。”

谢兄愣了一下,随即语带无奈:“傻不傻。”

“相信我,没有大碍的。”

他说,“大学生作息不规律,可能有一点慢性胃炎,大夫开点药吃就好了,没事的,嗯?”

你一开始沉默,渐渐的被他温和的语气打动,任由他扶着你往一旁的诊所走去。

一进入诊所,中药和西药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被谢兄扶着坐下,在疼痛与半醉半醒的晕眩中,迷糊地想,你为什么如此厌恶医院。

思维很慢,但你想起来了——

在你很小的时候,发烧的母亲因和父亲吵架,心情不好,抓起药碗就向你掷来,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我生你是为了什么,哪怕假巴意思地关心我两句呢!”

彼时你为了躲避硝烟,正缩在客厅的角落写作业,被骤然砸来的碗划伤了额头,一缕鲜血顺着头皮流下。直到今天,你的额发里仍有一道凹凸的伤痕。

自那以后,施与关心与索取关心的通道都从你的心关闭。你不会关心任何人,更羞耻于对任何人提起自己身体的不适,哪怕是医生。

因为一旦提起,在你看来,就像是在向对方索取关心。

而你不需要任何关心。

先是给予,才会有获得。你从小便不会给予,那么潜意识中,你便不配获得。

“按到疼的地方就说,嗯?没事的。”

温和的声音响在你的耳边,你茫然地抬起头,对上谢兄安抚的眼神,他站在你身前,手按在你肩膀上,不时轻轻揉捏,似在安慰。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给你触诊,胃疼你已很熟悉,可是最近肚子也时常不舒服,疼起来也非常难捱。大夫的铁砂掌在你的腹部来回按,你皱着眉头一次次说疼。

大夫又让你先后伸出左右手,把了两次脉。

然后,大夫开始问一些问题,饮食和作息,病史和症状。

放在过去,对陌生人描述身体的不适,这完全是你无法忍受的事情,太羞耻,太难看,太懦弱了。

可是现在,或许是酒醉,或许是疼痛,又或许是谢兄抚着你脊背的手掌太过温暖,所有的一切模糊了你的感官,你乖巧地回答了大夫的所有问题。

谢兄一直站在身前扶着你,你坐不太稳,便前倾把额头抵在他的腿上。他不时揉捏你的肩膀,轻拍你的脊背,轻声说一些安慰的话。

“慢性肠胃炎。”

大夫摘下眼镜,开始在药方上刷刷刷地写字,“开点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