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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錢氏也厲聲反對,「嫁妝單子是雲裳自己清點好的,若是挪走一成,她肯定知道,這些年雲裳在我們膝下盡孝,又辛苦操持家務,臨到出嫁了發現嫁妝少了,她該有多寒心?」
見6向松不為所動,錢氏繼續勸,「……更何況,我們還指望姚知州能動用關係,給明遠安排個小官做做,這些都得靠雲裳的臉面啊。」
「愚蠢!」6向松又一次覺得錢氏在拖自己後腿,她心疼女兒歸心疼女兒,但是做事情就不能分個輕重緩急嗎?
「人都要出不來了,還做個屁的官!」他甚至顧不上體面,大聲呵斥錢氏,將桌上的一疊帳冊盡數揮在地上,隨後拉開門就要走,腳步卻驟然停住。
6雲裳一直在門外聽牆角,沒想到門突然就打開了,看到滿臉怒氣的6向松,她垂下眸子,晦暗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無端生出幾分悲涼,「爹爹,你不要和娘親吵架了,女兒知道現在生意不景氣,要維持府里的開支不容易,公中的錢不要動了,就從女兒的嫁妝里挪一些給雲舒吧。」
說話間,已淚流滿臉。
她知道哥哥是6家唯一的男丁,爹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動哥哥的那四成,可哥哥坐牢的事情也不是她引起的啊,最終卻偏偏要她這個女兒家承受了所有。
心裡雖然有怨氣,但她知道,6向松之所以喜歡她,只是因為她更乖巧,更會撒嬌討好,若是有一天她和6雲舒一樣,只怕她就是6家的下一個棄子。
6向松見這個女兒通情達理,欣慰地點了點頭,「好女兒,有你這番話,也不算為父白疼你十幾年。」說罷又坐回書案前,重擬了兩份嫁妝單子。
6雲舒並不知道她們一家三口之間起了爭執,當夜睡得格外香甜,整個夢裡都是錢的味道,正當她在夢裡數錢時,黑暗深處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白光刺目,6雲舒緩了好久才勉強睜開眼,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逆著光走來,儘管看不清正臉,也聽不見他的聲音,6雲舒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
「玉章哥哥……」
睡夢裡6雲舒喃喃著,不知不覺就哭了,爹娘捨棄她的時候,都沒有這一刻來的難過。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過,只是覺得,彼此朝夕相對了五年,他走的時候,也該打聲招呼才對,就這麼不辭而別,反而讓她覺得五年真心都錯付了。
夢裡6雲舒不知哭了多久,從前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她記得玉章哥哥教她讀書,記得他握著她的手,一比一畫教她寫字,還記得他在月下撫琴,她在一旁磕磕巴巴地學著,更記得他身體力行的教導她禮數規矩,督促她的一舉一動……
孤孤單單了八年,好不容易生活里多了一個人,往後的五年裡,她一直都把玉章哥哥視作親人。
可在她十三歲生辰這一日,他卻消失了。
6雲舒又一次被拋棄了。
*
翌日清晨,吳嬤嬤派人過來為她量尺寸,發現6雲舒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以為她是因為家裡的事而難過,怕勾得她傷心,便沒多說什麼,只等傍晚了把改好的喜服送過來。
緊跟著,錢氏也拿了嫁妝單子過來,下意識就交給吳嬤嬤過目。
吳嬤嬤起初不知,打開來一看才發現是6雲舒的嫁妝單子,遂轉交給6雲舒,笑道:「6夫人客氣了,咱們侯府不缺少夫人那點嫁妝,也不必給老身看,只要少夫人滿意就好。」
明兒一早6雲舒就要遠嫁汝寧了,吳嬤嬤也改了口,一口一個少夫人的叫,格外恭敬,看得錢氏也不敢得罪6雲舒,轉頭朝她微微一笑,「是娘親疏忽了,雲舒你快看看,可還缺些什麼?」
6雲舒懶洋洋地展開,一目十行看下去,單子雖然和6雲裳一樣,都有十四頁,不過字卻大了些,距離也寬了些,這才勉強湊夠十四頁。
見她久久不說話,錢氏又解釋一遍,「雲舒,是這樣的,這些年咱們家生意不好,公中沒什麼錢了,這些都是從我當初的陪嫁里勻出來的,另外一些是雲裳作為姐姐給你添了幾樣,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6雲舒根本不在乎6家現在是不是缺錢,她只在乎一件事,「我的嫁妝和雲裳是一樣的麼?當初可是娘親口說的,我該和雲裳一樣的。」
錢氏點頭,「自然,為娘的怎麼好偏心,你們兩姐妹肯定都是一樣的。」
「那就好。」6雲舒合上單子,隨手交給司柳,「那就勞煩爹娘這兩日辛苦些,幫我備好以後,都裝車帶走吧。」
吳嬤嬤見她的事處理好了,就讓丫鬟上前幫她更衣,試試喜服是否合身。
錢氏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應下,然後看著6雲舒在一眾丫鬟的擁簇下進了屋。
不知為何,她感覺6雲舒明顯比第一次見面時冷淡許多,好像真的不把她們視作親人了。
錢氏想著想著,眼睛好似進了風沙,又脹又疼,轉身走後,空氣里只剩她低低的一聲,對不起。
她承認她虧欠了6雲舒,只是沒辦法,她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孩子。
此時的錢氏全然忘了,6雲舒也是她的孩子。
6雲舒似有所感,扭過頭去,透過窗戶正好看見錢氏慢慢走遠的背影。
只一扇門的距離,卻將她們徹底分離,往後,恐再難相見,她也不知道錢氏的眼淚里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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