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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受外人轻慢蔑视便罢了,她是自家人竟敢趾高气昂说这样一番嘲弄。
白大郎君气急攻心,一记耳光便摔了下来。
“啪!”
白流光被人打得头重重一偏,嘴角一道蜿蜒的血迹。
腊月寒冬,那血迹灼目,落下的雪絮沾上,渐渐被温热的血气催融。
“哈哈哈。”
白流光笑了声,“一句话不从你的心意,便要喊打喊杀么?我帮你们去讨好吕家官人,不该对我感恩戴德吗?哪有站着求人办事的道理?!凭什么呢?!”
她才不傻,白家无人待她真心,她为何要一门心思为家族赴汤蹈火?她不是没脑子的小娘子!
白大郎君见制不住她,生怕小娘子娇脾气起来,错失良机。
他同父亲请示以后,还是差人绑来了奄奄一息的乳娘。
这些年作践下去,乳娘已是瘦骨嶙峋,疯疯傻傻了。
有时,白流光偷偷拿糕点去喂她,她也认不出人,只慈爱地朝白流光笑。
“你敢!你敢!”
白流光一见婆子执着长鞭要往偏房里去,气得浑身发抖。
“我如何不敢?!不过是一个下人,吃了几天的乳汁子就命高过主子吗?!我看你也真是得了失心疯,竟会把她认成生母,一心庇护她!”
白大郎君知这招有效,他心里的烦闷消散不少,快慰极了。
只要让白流光看着乳母受刑,她必定会对白家大人们的话言听计从。
听话便是好狗,谁还管狗伤不伤人呢?
冰天雪地里,白发苍苍的乳母被推搡在地。
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制住白流光的双臂,逼她眼睁睁看着乳母受刑。
一记又一记的鞭刑,乳母累倦了,连哭都不会哭了。
她有气儿出入,但又似塌皮烂骨的一滩软肉,重重伏在洁净的雪地里,不知死活。
过了好久,乳母还是动了,她稍稍仰首,唇齿全是血迹,温柔地望着白流光。
像是快死了,又仿佛回光返照,她喃喃喊了句:“乖乖……”
白流光的眸子骤然瞪大,她记得这句絮语,小时候,乳母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掌灯,哄她“乖乖”
。
她还记得小娘子,她心甘情愿为奶大的小娘子,吃这样多的苦头。
白流光如鲠在喉,张着嘴不住呜咽。最终,她颓然跪地,同阿兄道:“饶过她,我去服侍吕官人,我去!”
“早这么不就好了吗?”
白大郎君解了气,命人松开她们。
岂料,原本跪倒在地的白流光忽然龇牙爬起,她拔下发间簪子,重重刺入乳母的脖颈,了断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