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原来你是说这个。”
裴昀打了个哈欠,“瘦怎么了?胖有胖的漂亮,瘦也有瘦的可爱。女孩子青春年华,在酒楼里尽兴地弹着琵琶,哪怕弹得像杀猪的调子,那种热忱却也还蛮有趣的。”
这是李未闻第一次听人说她的琵琶弹得像杀猪,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很高兴。
比起那些“天籁之音”
的赞美,那“热忱”
两个字,要真实得多,也豁达潇洒得多。
第二天清晨醒来,阶前雪堆了半尺厚,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门口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仆人在说着“我家郎君不见客人”
之类的。裴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李未闻一个人很无聊,便好奇地过去看个究竟,只看到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失望离去的背影。
“那些是什么人?”
李未闻问仆人。
仆人摇摇头:“都是考生来请托的。我家郎君为官清正,向来最不喜欢这些风气。”
“请托?”
李未闻突然想起,每年春闱科举之前,似乎到李府来的歪瓜裂枣都特别多。
大唐进士科每年录取的人数很少,通过了考试就有了进士出身,成为官员后备,能改写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命运。即使身负才华,要考上也难比登天,所以很多考生在应试之前四处奔走借势,到达官贵人处去“请托”
。一时间形成了“请谒者如林,献书者如云”
的风气。
“一些官员收受考生的礼品,再去帮助周旋推荐,听说那黄门侍郎李林甫的府上,连日宴饮狂欢,不仅有考生去投奔的,李侍郎看上了谁,还会主动邀请那些青年才俊前往哪……”
仆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李未闻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她终于明白了昨日张九龄为何会生气!
一口气跑到张九龄的书房,门是开着的,李未闻气喘吁吁地站定,喊了一声:“老师。”
张九龄刚下早朝,正在整理桌案上卷轴,闻声回过头来。
“我不去赴李侍郎的宴请了。”
李未闻边喘着气边着急地说,“我没有想去他那里请托的打算。”
张九龄温和地说:“我知道。”
“啊?”
李未闻瞪大眼睛。
“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心性如何,我自然清楚。你行事一向有分寸,若是决定去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他沉吟了一下,轻轻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担心你们。”
他的眼睛下有淡青色的倦容,像是夜里熬到很晚才入睡。
李未闻仰着头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能让人放心杜清昼,我是经常做错事的李未闻。昨天的邀请与真实目的,我当时一点也没弄明白。
窗外仍然飘着小雪,屋内仍然没有生炭,李未闻却似乎没有那么怕冷了。
“明日就要考试,别想太多。”
张九龄摇了摇头,“李家小姐,也可以等考完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