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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莱恩和祝君安都笑了,尼克又啜了口酒,做了个鬼脸,“没办法,剧评太重要了,那些评论家,舌头毒得狠,他们轻飘飘一篇短文章,能让一个剧大红大紫,也能让制作人跳楼。cats《猫》,那真是有九条命!大部分都又短命又赔钱,要不说纽约音乐剧叫cut-throatbess(割喉生意)呢。”

“你现在也是手握特权的人了。”

莱恩打趣道,和他碰了个杯。

“哦我还差得远呢。而且现在报纸影响力也不如从前了,但是祝不是我吓唬你,那些舞评家,尤其是来自伦敦那伙,他们舌头真是刁钻刻薄,你可要做好准备。”

三人告别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看着尼克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祝君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今天太晚了,还是酒店离剧场近,明天排练完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祝君安闭着眼靠在电梯的镜子上,点了点头。

结果第二天他们也还是住在酒店,排练走台一开始,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他们已经演了上百场,但是对于巡演最后一站,团里的上上下下都是非常的重视。芭蕾舞的受众更少,影响力也更小,但是没人敢说对外界的评论毫不在意,尤其首芭这次外出巡演是外交部批准的,还不能完全视作一场商演,需要一些好评作背书以便宣传。

好在《纽约时报》给了《凤仙花》一篇振奋人心的好评。

“breathwithchaballet”

纽约时报签约舞评家大卫·洛克特在其专栏里写道:“整个剧场都跟着演员的节奏呼吸。两个小时的舞剧,从头到尾,像是一场梦境,中央剧院的椅子还是该死的让人难受,但是音乐一响,你便全不在意。”

从舞蹈入门教程时开始,芭蕾老师总是强调呼吸,真正的演出时其实很难,高强度的动作,有时候还穿着紧得要命的衣服,呼吸不是一件易事。演员们常常只能憋着气,背对着观众的时候才能猛吸一口,熬到到了后台,个个气喘如牛,这或许是双人舞都不长的原因。但是这都是侧台才能看到的,观众们看到的演员始终都是那么从容不迫,优雅轻盈。

《onpot(足尖)》对舞剧本身一笔带过,长篇大论的重点放在莱恩身上,“这不是放逐,是王者的回归!”

“莱恩·王这名天资卓越的舞者,以他奔腾敏捷的舞蹈节奏把我们迷住。我绝不滥用‘伟大’一词,尤其是用在这个只有26岁的舞者身上,但是王的演技确实给我的视觉带来冲击”

可以肯定这个评论人一定是莱恩的狂热粉丝,因为他不止一次用到如“我的笔都在发烫”

这样夸张的形容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大都会报》、《今日芭蕾》等报纸杂志都尽以溢美之词,《凤仙花》美好独特的东方风韵俘获了一众好评。批评的声音也还是存在。《右岸之声》是最不友好的,标题“brgballettonewyork”

就暗含恶意,暗讽首芭brgaltonewcastle是在班门弄斧。《ordendance》中的一则评论说:“音乐只是中华元素的堆叠,没有发展,和芭蕾舞完全不适配。每一段舞都美如诗篇,只可惜完全缺乏连贯……”

气得邱律打电话跟祝君安骂“狭隘外国佬,他们懂什么叫工商角子羽吗?”

但是总的来看,此次美国巡演离完美收官只差后面的几场演出了,团里一派喜气洋洋。

国内最权威的晚间新闻节目也对《凤仙花》报道更是让大家的雀跃心情更上一层楼,虽然只有十几秒的镜头,也足以驱赶大家几个月以来的辛劳。“我爸妈把全家二十几口人都叫过来看昨天的新闻,我叔叔还放了鞭炮呢!”

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小演员最为兴奋,她同屋的说她这两天睡着了都笑,大家听了也都乐。

远在首都的祝爷爷也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守在电视机前。

“那是不是小安子?第一排跟着谢幕那个?”

“是呀爸,可不就是您大孙子吗。”

姑姑也笑得不见眼,“您当时还死活不让学舞呢。得亏没听您的吧?”

祝启军假装听不见,只一个劲追问:“录下来了吗?你一会把那个回看调出来给我瞅瞅。”

后来这段视频祝启军老人家发给了所有还健在的老战友老同事老街坊。

爷爷在升学的过程中还是想阻挠祝君安跳舞,他想让他回到他认为正确的属于男孩的道路上。

但是当他看到孙子舞蹈教室出来,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龇牙咧嘴地脱掉舞鞋,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老爷子心想,快别遭这洋罪;祝君安在拖右脚的时候,泪都下来了,老爷子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他的娇气;小孙子却在眼泪中绽放出一个笑容,他一瘸一拐得站起来,光着脚把上课新学地动作跳了一遍,接着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水槽,用清洗了双脚,简单处理过,换上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哼着上课伴奏地音乐回家了。

厕所的隔间里,祝启军坐了大半晌,他看见水流过孩子的脚,变成了红色,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小孙子不亚于一位士兵,他为梦想流血流泪,却又乐在其中。

自此之后,他再没提过让祝君安放弃跳舞。

祝君安虽然就在北京上学,但是因为舞校的封闭式管理制度,回家也不多,两人也说不上有多亲,但提起孙子,老人家总是骄傲的。直到后来发现祝君安喜欢的人也是个男孩,两人关系急转直下,爷孙俩爆发了巨大的冲突,好几年祝君安都被扫地出门。祝启军连带着姑姑一起埋怨,他怪罪芭蕾让自己的孙子走上了一条“不男不女”

不正常的路,再到后来祝君安出事,再也跳不了舞,他才心软下来。老人家吓坏了,想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儿媳,只剩下愧疚和心疼。他勒令祝君安搬回家休养,祝爷爷眼看着祝君安一蹶不振,又听说他那个小朋友跑到美利坚去了,他忍住没说一句风凉话,后来他也见证了祝君安转行的挣扎,现在看见电视机里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孙子,站在舞台上,和主演们一排,笔挺朝直的,他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