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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墩,又叫做坐墩,是清朝一种极为有个性的有十分雅致的坐具,圆柱形,腹部大,看上去就像个拉长了的鼓,故而又唤作“鼓墩”
,因上头覆盖着绣帕一方,故常被叫做“绣墩”
。她屁股底下的这个便是常见样式的绣墩,坐面圆形,无论铺帕还是墩上雕刻都是常见的吉祥纹样。
太后眼带笑看着苏帘,看到她那素白纤纤,不染蔻丹、不着镯环的双手,只有那鸽血红的钻戒格外醒目。太后微微一滞,她自然想得到皇帝手上也带着这么一个戒指,便道:“你这打扮也太素净了些……”
转头便对高嬷嬷道:“哀家记得匣子里一对和田红玉的贵妃镯,你去取来。”
苏帘听明白了意思,急忙正要推辞几句,太后却拉着她的手道:“那镯子是哀家刚进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赏赐之物,只可惜这些年,哀家双手不复当年纤细,怎么戴不上了,只放置了那么些年了,委实可惜得紧!”
又看着苏帘的手腕道:“皓腕凝霜雪,你带上肯定好看!”
苏帘忙起身道:“如此贵重之物,奴才着实不敢收,还请太后恕罪!”
这个“奴才”
二字,苏帘一开始即极力避免说出口,但如今是避不得了。
说话间,高嬷嬷已经捧了个紫檀木嵌着螺钿的长盒出来,打开一看,那艳如鸡冠、赤如朱砂的一对和田红玉桌子正静静地躺在盒中。世人只知和田羊脂白玉价值连城,殊不知和田玉分赤、白、青、黑四色,赤色为绝品,世间难有。而赤色中,莫不如鸡冠艳红的鸽血红最佳,次着暗如胭脂之类,便落了下乘。如此好东西,上辈子的苏帘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如何敢收下?
俗谚云:“玉石挂红,价值连城”
——何况是通体赤红的和田红玉呢?只怕世间也难寻第二件了!
太后笑呵呵着脸,不顾苏帘连番推拒,竟亲手戴在苏帘的皓腕上。倒也出奇地合适,不大一份,也不小一份,竟好似量身为苏帘打造的一般。
太后笑着道:“瞧,多好!这般合适,看样子合该给你!”
太后待她亲和,苏帘虽惊,却并不十分以为怪异,但是如今竟连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她,着实叫苏帘有些吃不准她的用意。但是太后从宫中过来,肯定是一早就打好了要赐她此物的心思了,自然容不得苏帘推辞。
太后舟车劳顿而来,又说了这会子话,已经露出疲惫之色,于是道:“快戴着去给皇帝瞧瞧吧!”
出了寿宣春永殿,苏帘还是闷头想不通里头的弯弯绕绕,却正瞧见她的肩舆正停靠在仁寿门外偏侧位置上,而且旁边竟然还多出一顶七凤金黄曲柄华盖,金晃晃的耀眼,绯色七凤环绕,边儿绣瑞草,正遮下一片阴凉在肩舆上。
送她出来的高嬷嬷笑曰:“这方曲盖可是当年太后娘娘刚入宫时候的用物呢!如今娘娘去春晖殿,也可做遮阴只用。”
“这也太……”
苏帘瞧着,不禁咂舌,未免也太华贵了些!苏帘对仪仗并不甚了解,但是一想到是太后当初用的,当初太后可不就是皇后吗?!皇后的仪仗用品,她可心颤颤得很!
小凌子已经迎了上来,打千儿道:“娘娘,您前脚儿出了澹宁殿,皇上派魏公公来请。奴才放肆,便自作主张带了肩舆过来。”
既然如此,苏帘是推拒不得了,便谢过辞了高嬷嬷,便乘坐上去,一路悠悠往春晖殿而去。有着七凤金黄曲柄盖,的确少了酷晒之苦,但是苏帘却愁苦着脸。
小凌子跟随一旁,却是欢喜地不得了:“娘娘大喜,看样子太后她老人家对您可是亲眼有加呢!”
苏帘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以她母后皇太后的身份,需要对自己这般“青眼”
吗?若说是一见如故,苏帘是不信的。从和田红玉,到这七凤金黄曲柄盖,肯定都是一准就备好了的赏赐,可见是太后早有预谋。这番隆厚施恩,实在不寻常啊!
叶嬷嬷宽慰道:“娘娘只管放心受了,必然无碍。”
瞧着叶嬷嬷那张自信的面孔,苏帘却愈发不安了。
、鹰爸皇帝
更新时间2014-7-238:09:34字数:2104
到了春晖殿的时候,已经近了午时了,虽有华盖遮阴,苏帘还是热出了一身腻腻的汗。未下肩舆,便见一年近四十穿着蟒服的太监,面容和乐地迎了上了,躬身打千儿:“娘娘万福,万岁早盼着您来了呢!”
这太监,苏帘瞧着眼生,但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苏帘却眼熟得紧,正是梁敬翁无疑!那么眼前这个,必然就是御前的头号太监梁九功了。
见梁九功弯腰伸出胳膊,要搀扶她下肩舆的样子,苏帘只得生受了下来,嘴里客气道:“有劳了。”
梁九功嗡着公鸭嗓儿:“能伺候娘娘这般贵人,是奴才的福气!”
按理说以梁九功御前大总管的身份,是无须这般巴结的,倒是叫苏帘愈发糊涂了。
梁九功又压低了嗓子道:“大阿哥也在里头呢!”
是了,苏帘记得,此行大阿哥和太子都来了。
进了殿,便瞧见东边墙角,站着一个穿青蓝闪缎、戴着棕红色瓜皮帽的少年,面对着墙壁,手里大约拿着一本书,扬着小嗓子一句一句地念着。苏帘听着,他在念千字文,声音都有些哑了。只是为什么要对着墙?好像挨罚了呀。
梁九功一旁唉声叹气道:“都念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娘娘可千万劝劝万岁。”
说着,便引苏帘去东侧次间。
里头,玄烨正盘腿坐在昼榻上,手里握着一本列祖列宗遗训,只不过瞧他的样子,不似在看书,倒似在生气,攥得手指头关节都发白了。
梁九功打千儿禀报:“万岁,苏娘娘来了!”
玄烨略一侧脸,便瞧见了穿着清淡雅致的一身旗服的苏帘,把子头上还垂着细碎的玉珠流苏,红扑扑着热脸,格外温雅的样子,不禁熄了三分怒意,招手唤苏帘近身。
苏帘也未行礼,便径直上前,踩着脚踏,便坐在他腿侧,笑问道:“对着墙念书的,是大阿哥吧?”
即使在这里,也能清晰地听见保清略带嘶哑的读书声。
玄烨鼻子一哼,大约又气上来了:“启蒙都半年了,竟然连《千字文》都背不过!!朕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儿子?!”
玄烨这么一吼,外头朗诵的大阿哥也戛然停止了。然后,苏帘就听见依稀有抽噎之声了,急忙拍了拍玄烨的大腿,“他还小呢!”
“小什么小?!保成都念《大学》了,他痴长了二岁,竟如此不济!!”
玄烨气上心头,嘴巴就愈发尖刻了,说完便冲外头吼道:“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给朕滚进来!!”
大阿哥现在名叫保清,虚岁七岁,实际上还不到六岁半,按照后世这还是没上小学的孩子呢!小包子可怜巴巴地掉着金豆子,一步步踱了进来,倒是不忘跪下行礼,嘴里哽咽道:“请、请汗阿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