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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下她手里的瓜子:“你总是这样,激动起来就嗑瓜子,牙齿会变难看。”
明玉抢回去:“难看又如何,要不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牙齿再难看也有大把面首服侍!”
我识相闭嘴。
明玉望着窗外的春光,瓜子嗑得愈发响,满面憧憬:“我最记得清楚的,就是他在马毬场上驰骋之时,嫌弃身上衣裳碍事,一把扯了,啧啧……”
我冷冷打断:“你到底站哪边?”
明玉不满地用眼神剜我,仿佛刚刚被我吵醒了美梦。
“你怎么那么厌恶上皇,每次提他就似被谁踩了尾巴一样?”
她说,“我记得你家当年的事跟他并无瓜葛。”
我冷冷道:“纵然与他无干,当年的奸人都投了他,就活该让我厌恶。你也一样。他赢了,不但你当不成太后,萧家恐怕也不能再风光下去,你可得想清楚些。”
这一次,明玉没有反驳。
“也是,太上皇还是死了的好。”
她将瓜子壳丢到边上,一脸惋惜。
我说:“你来找我,既不是为了崔贤妃,也不是为了刘温,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玉终于恢复了正色。
“你知道黄门侍郎张廷佑么?”
“知道。”
我说。
“我兄长萧翰打算取而代之,你可有良策?”
我看着明玉,不答反问:“你可知,张廷佑是左相董裕的人。”
左相董裕,便是董淑妃的父亲。
明玉用指甲轻轻将一片瓜子壳掰开:“所以,要弄掉他,事情不可不大。当年,董裕可是诋毁上官家的主谋之一,靠着投奔太上皇,如今当上了左相。他就坐着你父亲当年的位置,难道你甘心么?张廷佑也不干净,当年为董裕鞍前马后地跑,才混得如今这黄门侍郎。张廷佑出事,董裕也会像刘温一样惹下一身骚,岂非皆大欢喜?”
这就是明玉的与众不同之处,我的心思,她全摸得着。
当年扳倒上官家的那些仇人,如今也在跟萧家争权夺利。
从这一点上说,我和萧家算得同盟。
同盟(下)
“你找到我,恐怕是遇到了难处。”
我说。
“正是。”
明玉道,“张廷佑这人,虽是走狗上位,可任上倒是没什么错处。我父亲查了半天也没抓住什么把柄。我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如来问问你。这两年,若不是你出谋划策,景璘也不能笼络起来那么一批人不是?”
我没有否认,轻轻捋着拂尘,道:“不过都是些我父亲留下的关系罢了。”
明玉看着我,不接话,只道:“你这般胸有成竹,想来是有办法。”
我说:“张廷佑行为算得检点,没什么可指摘的,不过他的家人可大不一样。张廷佑的儿子张芾是个不长进的,靠着父亲得势,整日寻欢作乐,染了一身恶习不说,还欠下了数百万钱的赌债。”
“这算什么事。”
明玉皱皱眉,“区区钱财罢了。张廷佑是黄门侍郎,上头有董裕,再上头还有太上皇,再大的窟窿也有的是本事弄钱堵上。朝中得势的官宦,从来没有谁是因为欠债身败名裂的。张芾的赌债弄得人尽皆知又如何,不会祸及根本。”
“赌徒纵然不会因为赌债身败名裂,也会因为想翻盘身败名裂。”
我说,“如果惹得民怨沸腾,连太上皇也不能帮他呢?”
明玉愣了愣:“怎讲?”
“太后寿辰,要在芙蓉园开马毬赛,与民同乐。到时,会邀请突厥使臣与本朝子弟竞技一场,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