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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随便握了个手,敷衍了两句,老张便领着粗脖子去别处溜达了。

等他们走开了,陈飒一想不对,他们这回花了两周就招到了这个新人,与机构一贯拖沓的作风完全不符。那么——

粗脖子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说不准还是老张哪个旧知故交的孩子!

搞完ppt,去茶水间续咖啡的时候,陈飒迫不及待地去和法国妞八卦。当然,为了老张的清誉,她没提走后门的事,就八卦了一下粗脖子和灯芯绒的地铁奇遇,打算好好笑一场。

法国妞是她在单位的死党,法国人,搞法语交流项目的,全名叫凡妮莎。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法国妞看完她在地铁上录的视频后,竟把手轻按在心口,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哦,他真的是个暖男。”

出国十多年,陈飒还是没闹明白,老外为什么总爱为点屁大的事儿瞎感动!

这还没完,法国妞又略有点花痴地补充了句:“而且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帅。”

陈飒眼立刻一大:“帅?就他?我——”

她猛地刹住了话头,因为她听见过道里传来廖静的洋泾浜英语,便和法国妞使了个眼色,端着马克杯,前后脚出了茶水间。

身高一米六、气场一米八的廖静正站在过道里,和隔壁办公室的一个项目经理说话。

陈飒瞅准时机,低调地从她身后穿了过去,可依然让她强大的气场辐射得头晕。

首席运营官廖静是管理层中的另一个中国人,比老张官可大多了。

让女同胞压了一头的老张却并不嫉妒,和廖静关系还铁得很。

他俩都是五零后,又都是传奇的“七七级大学生”

,所以有那么点惺惺惜惺惺的架势。

老张还私下里告诉过陈飒,廖静一个中国女人,能在加拿大非盈利机构里头做到c位——旁边的一位,不靠技术,纯靠管理水平,真是不容易,给咱中国人长脸。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和洋人说话共事永远那么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

几年前,陈飒刚进单位,很想攀个高枝,可廖静根本不待见她。

首先是她的穿着打扮,不是太短,就是太露,再不就是太紧。要是太短太露,还能正大光明地让办公室助理拿“办公室穿衣准则”

去提点她一下。可她穿得太紧,就不好开口,这是世风开放的加拿大,又不是修道院,人力资源部都没法说。

老廖只能忍着,一看她在单位穿着紧身衣,把自己勒得曲折又紧张,走路的时候哪儿哪儿都颤悠,就头疼不已。更别提她跟人聊天时,那副站没站相,浑身没四两沉地斜靠在什么地方的样子,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穿透人神经的笑声,活脱一《水浒》里的孙二娘。

陈飒一开始不知道这些,还试图跟她套近乎,亲昵地问:“doyouspeakchesebyanychance?(您会说中文吗?)”

谁知这娘儿们用一口明显中式的洋泾浜英语,冷冰冰地回:“iprefertospeakenglishatwork(我在工作场合只讲英文。)”

热脸贴了个冰屁股,在职场混了十多年的陈飒知道,这是暖不过来的。于是再见着廖静,她总是知趣地躲开。

室友的爸妈

复活节前的周五,是“圣周五”

(耶稣受难日),加拿大的公共假日。连着周六周日,一共三天假,此地人称“长周末”

。加拿大人就爱把公共假期安排在周五或周一,这样连带着周末,就是三天连休的“长周末”

赵医生带着家人,去她家在水晶海滩边的小木屋度假,钓钓鱼搞搞烧烤什么的,所以诊所关了三天门。

因而,不少本想预约在长周末的病人,都被安插在复活节这个周一了。

诊所一早就挤爆了头。

小蝶忙得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在前台和不同诊室之间不停穿梭。

虽然上工才一个多月,她在诊所却越来越得心应手。

用英文接电话已经不再困扰她了,抓起话筒,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一句英文:“您好,赵医生牙科诊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就像陈飒那回开导她的那样,说多了,就是肌肉记忆。

而且十次起码有八次,对方都会问她能不能讲普通话,因为诊所里的病人大都是大陆移民。

最难的一关过了,剩下的统统都不叫事儿。本来就是基础岗位,又有国内医院一年牙科护士的经验打底,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每天一到岗,就自觉地戴上口罩,把虎牙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早上正式开门前,总有个小晨会,赵医生要了解一下今天有哪些手术和治疗方案,她总是对答如流,赵医生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很是满意。爱马也十分惊讶。

然后她和爱马一起去消毒室,把前一晚消完毒的器械都拿出来,再准备下今天每场手术或治疗所需要的物件,把它们轻轻放入每个治疗专用的口腔治疗盘中。

遇上爱马转不开身,前台又不太忙的时候,她就进去串个场——帮另一诊室候诊的老头老太量个血压,核对一遍健康纪录。要么就是赵医生和爱马的这一场手术要收尾了,她提前一步,把下一场手术需要的口腔治疗盘端进隔壁诊室

今天这么忙,她也游刃有余,像给前线运送火药的经验丰富的战士一样,在不同的战壕狂奔,却一点不错缝。

赵医生一直暗中观察她,每每看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在诊所里前后左右地飞进飞出,就会露出一点会心的微笑。

下班前,她到前台交待了一些事项,还体恤下情,关心了一下小蝶的私人生活:“你一个人在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