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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枝疑心看著四處的角落,不遺漏一處:「奴婢明明記得馬車就停在此處啊,那車夫不會是在哪裡偷懶了吧,回到府中定要好好教訓一頓!」
大概等了半個時辰,就連宮道上的內侍與宮女都漸漸看不見身影,天色暗沉,只看得見天空的一輪圓月。
「雲枝,不等了,我們走吧。」
「啊?可府中距離皇宮大概有半個時辰,若是步行,恐也要一個時辰,等到了府中便是亥時了。」
蘇婉禾並不言語,姜家嫡女最是「嫉惡如仇」,像今日這般失了臉面,她能咽下這口氣才怪。等雲枝反應過來她已經朝前走了幾步。寬敞的宮道上,襯得蘇婉禾的身形格外弱小,只一盞宮燈,映著來時路,纖弱的身姿幾欲融進夜色中。耳邊靜得出奇,除了輕柔的腳步聲,只有微弱的蟲鳴。
直到一陣泠泠的車馬聲打破了這一幕,蘇婉禾幾乎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前方,無神顧及。
「上車。」車簾並未捲起,馬車裡傳來的聲音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壓迫感,如碎玉一般,讓蘇婉禾陡然停下了腳步。
這馬車她不久前才剛剛見過,雖無鑾駕,只匆匆一眼,就知道裡面是何人。
該來的總會是來的。
雲枝正欲發聲,被蘇婉禾用手勢制止。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也不等馬車裡再度傳話,蘇婉禾借著車上的扶手進了馬車。
宮道上泠泠的聲音再度響起,馬車內卻一片沉寂。
蘇婉禾側身站立,望著前方端坐的矜貴儲君,心裡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好像這樣的場景如面前人囊中取物,她輕而易舉就落在了獵人的掌心,而獵人此刻正漫不經心握著手中的書卷,頭抬也未抬。
「太子殿下,是臣女的錯。」蘇婉禾掐著指心,手中的帕子已微微有了濕意,她摸不准裴珣是什麼意思。
聽見這話的裴珣唇角微勾,神色淡淡,落在書卷的視線終於移了方向,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月白色的襦裙更襯得蘇婉禾瑩瑩之姿,纖弱的身段已掩飾不住出落,此刻,那張小臉仰著,唇角微抿,朱唇瓊鼻,眉心帶著些淡淡的釋然,可一雙水潤的杏眼正微微上揚,帶著清澈與明媚。
與那日她醉態,全然不同,竟大膽至此,那雙手也不是現在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很怕孤。」這話幾乎帶著篤定。
「嗯?」蘇婉禾並未想到裴珣會問這樣的話。
看著那張仿佛不諳世事的小臉,裴珣將手中的書卷一放:「不然你為何站得那樣遠,是害怕孤吃了你不成?」
蘇婉禾徹底拿不準裴珣的意圖了,手中的帕子已被她絞得失了形狀,她被眼前調侃的話弄得一愣,看著那道凝視的目光,必要的禮數她並沒有忘:「太子殿下章鳳姿,貴不可言,臣女待太子自然是心存崇敬。」
「既然心存崇敬,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欺騙孤?」擲地有聲的質詢驚得蘇婉禾抬頭,只一瞬間,就與那道銳利不容忽視的視線對峙,蘇婉禾的心口仿佛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攥住,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下場?」裴珣並不給蘇婉禾反應的時間,一道又一道的質詢仿佛已經給蘇婉禾宣判了死刑。
蘇婉禾知道自己還是躲不過:「臣女願聽憑殿下處置。」
蘇婉禾自小從未犯過大錯,如今竟一不小心就惹到了未來的天子頭上,還是欺君之罪,十幾年不敢行差踏錯,都付之東流。
她絞著帕子,閉了閉眼睛,絕望地想到至少要保住恪兒和祖父,正欲開口的時候,被一道聲音打斷:「罰你——抄五十遍《論語》。」
蘇婉禾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又被裴珣冷淡的眼神勸退:「你有意見?」
「不——」
「那就抄一百遍,好好學學何為忠君守禮,什麼是溫良恭儉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如冷玉沉金般,一寸一寸落在蘇婉禾攥緊的心口上,借著馬車內的宮燈,蘇婉禾看見裴珣目光的沉冷傲然,看不出太多情愫,卻如深夜的海面,不知何時的驚濤駭浪。
他猶如骨扇修長的手放在桌案上,慢慢品著杯中的香茗,剛剛進來的時候並未注意,此刻才知是蜀地的玉葉長青,悠長的清香安定著人心。
「謝過太子殿下,臣女一定謹遵太子教誨,時刻謹言慎行。」蘇婉禾對於這處罰著實沒有想到,先朝也有抄書懲罰的先例,雖這一百遍多了些,只要她多花些時間,總歸不是什麼難事,她收緊的心口漸漸鬆懈下來。
這一切都落在了裴珣的視線里,他還是端著茶盞,並不言語,直到外面的車夫傳來聲音:「殿下,侯府到了。」
馬車陡然停下來,震得室內一晃,蘇婉禾側身並未反應過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明明是溫熱的觸感,可她的背後卻生出一陣涼意。
「蘇娘子,打算坐到何時?」男人眉眼微抬,對上她微抿的唇瓣。
第7章
馬車外,車夫佇立在前,面無神色,只有雲枝拿著手中的燈籠心中忐忑。
雖不知自家娘子什麼時候和太子有過交情,但從太子殿下肅然的態度看來,怕也不是什麼好的交情。
虧她先前還覺得若是太子能夠為娘子做主,侯府會因此減少很多的磨搓,眼下看娘子處境,只覺得是自己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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