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第1页）

尤其是市中心廣場，可以說是大人小孩都喜歡去的地方——這裡不僅有充滿奇玩意的百貨大樓，還有市里最大、看電影必去的電影院、可以燙出最時髦卷卷頭的理髮店、難得奢侈一回的照相館……

這裡是接納與傳播這些奇思想的地方，在這裡能夠聽到、看到、感受到最的時尚資訊以及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

一路走來，6柚已經看到了賣烤紅苕的老大爺；隨著「砰」的一聲，那像飛彈一樣的爆米花筒前面的布口袋猛地鼓起，然後守著爆米花筒的中年解開繫緊布口袋的繩子，嘩啦啦倒出來一盆熱乎乎白花花的爆米花；還有留著二分頭的男青年，他身上背著布包，布包的口子敞開的，露出裡面一些小玩具。

這些小玩具並不算多高級——五彩斑斕的玻璃球；用竹子和繩子串起來的竹節人；巴掌大的木製小推車；團成一圈需要多長就可以剪下來的紅白相間的橡皮筋；用鐵條和自行車鏈條做槍管用火柴做「子彈」的洋□□……

xxx

這幾個小攤販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並無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忸怩不安、難以為顏。

他們並不覺得丟人或者不好意思，都是為了增加收入，補貼家用，又不是去偷去搶，只要紅袖章沒攆他們沒抓他們，他們就有底氣光明正大。

也是，能在這個大環境下出來做生意，無論是膽子還是臉皮那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6柚覺得自己的臉皮也不算薄的。

「年哥你看，這兒有不少做小買賣的呢。」6柚小聲對高晉年道。

高晉年自然也看到了這些。

上一次他來市裡的到時候，也是看到了一些做小生意的——準確的來說，那不叫生意，因為那個時候以物易物的居多，而且還只能藏在黑市偷偷摸摸的，提心弔膽的隨時要注意那些紅袖章。

而現在，他們都大大方方地擺出來了。

雖然還是很少，但也是一個相當明顯的改變了，這是一個良好的信號。

「你想做？」高晉年知道6柚不會無的放矢。

6柚點頭：「是啊，縣裡雖然比不得市里繁華，但也是一片藍海。」

高晉年：「藍海？」

6柚：「額，我是說很有發展前途的地方，之前不是擔心政策沒下來就貿貿然做可能會被舉報說是投機倒把嘛，但是看看市里這些人，也都敢拋頭露面了，而且還是不同年齡階層的，這說明政策必定是大勢所趨，就算咱們提前一點，比政策的頒布早一點，也不會遭受什麼打擊，甚至，因為我們跑在前頭，還可以吃到第一口最鮮美的螃蟹呢。」

高晉年聽了之後沉吟了一會兒：「第一口螃蟹的確是最鮮美的。」

6柚眨了眨眼，腮幫子慢慢鼓起來——你最好說的不是真的吃螃蟹。

幸好高晉年也不是在說真的吃螃蟹：「那，你等我這趟跟車回來？」他習慣性地將責任和重擔攬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會分身術啊？」6柚輕哼了一聲。

高晉年沒太聽懂：「什麼意思？」

6柚：「我是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自己來的話什麼都做不了啊？」

高晉年很想說[是]，而且他從沒想過6柚會主動想做事——畢竟擺攤可是很辛苦的，當初6柚干農活都只干輕省的活兒呢。

可直覺告訴他如果真這麼說了後果可能蠻嚴重的，於是他情商上線：「我們當初結契的時候我就允諾過你，我會照顧好你，讓你以後過上輕輕鬆鬆吃飽穿暖的日子。」

6柚聽了這話沉默了一瞬——因為這還真的是他當時讓高晉年給自己許下的諾言，可，他那個時候不是覺得自己身無長處，所以想要做一個不事生產的鹹魚嘛！

可是現在鹹魚要翻身啦！

「咳，你已經把我照顧的很好了，而且那個時候我還年紀太小不懂事，既然是一家人當然都要為美好生活共同努力奮鬥，我們倆是契兄弟，就是要像兄弟一樣彼此之間要互幫互助。」

高晉年一臉認真：「契兄弟不是像兄弟一樣，是像夫妻一樣。」

6柚鬧了個大紅臉。

「咳，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我也能為家裡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雖然不一定能讓你依靠，可你也可以將養家的責任分擔一點給我——畢竟我們倆都是這個家的家長不是嗎？」

聽6柚說得這一席話，高晉年也沉默了。

xxx

6柚能說出這樣的話，高晉年心情還蠻好的——他又不是天生喜歡照顧人，只是覺得無論是6柚還是妹妹和侄兒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才將這份責任負起來，而這些[責任]並沒有讓他覺得難以承受，哪怕之前6柚懶惰又個人主義比較重，也沒有觸到高晉年的底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這些「沉重的責任」和「被需要感」是促使高晉年不斷提升自己的驅動力。

只不過，人並不是機器，也是有情感需求的，尤其是6柚從一直從高晉年這裡索取，變成了想要回報，想要分擔……說老實話，高晉年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但一碼歸一碼，感動是感動了，高晉年卻不覺得6柚能幹什麼……

哦對了，他想起一件6柚可以幹的事：「萍萍做的那條裙子是你幫忙改的，你以後可以給萍萍幫忙，到時候你們一起做更多的漂亮衣服。」而且裁縫的話只需要坐在屋裡，不用風吹日曬在外面辛苦地跑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