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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心裡暗嘆,厲害啊,他托人往阿哥所送禮,不過是昨天的事,今兒康熙就已查明他這幾日的行蹤:「回萬歲爺的話,奴才雖已進宮當值,但行事卻不敢隨意。朝廷有令,外臣不得結交皇子。奴才有心去四阿哥府上請安,但怕牽連到奴才父親身上,因此不敢去。」
康熙若有所思的道:「知道謹慎就好,但也不必太拘著,叫你去點評書法也罷,叫你去談論生意也罷,去去也無妨,有什麼鮮事兒,下次來說給朕聽聽!」
「奴才遵旨!」曹顒終於等來這句話,很是痛快的應道,同時也為幾個皇子悲哀。就那幾位那點小動作、小心思,怕是半點都沒瞞住這位萬歲爺。
康熙從炕上的小几上拿起一隻巴掌大小的瓷瓶:「你給十三的禮單上註明此物可以治療風濕,可確有此療效?」
曹顒回答:「此物是蛇油精,是福建山蛇蛇油煉製而成,本是個去濕的土方子。奴才父親有風濕,用了此物效果見好。這次進京,奴才帶了兩瓶,本想送給親戚家的長輩。沒想到,無意中得知十三阿哥正犯濕症,奴才不敢藏私,就將兩瓶蛇油精托人送往阿哥所。」
康熙點了點頭:「難為你一片赤誠,聽說你與德特黑比射箭贏了,不錯,有點你父親少年時的意氣。」
康熙又問了幾句曹顒的功課,前幾天的水土不服等,最後才讓他離開。
出了乾清門,曹顒鬆了口氣。為了曹家興衰,他有心靠著康熙這棵大樹乘涼,但是像這樣滿口「奴才」的對答,卻不是他所願。「奴才」、「奴才」,這樣自稱,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裡鬱悶不已。若是這樣下去,別說是延長壽命,鬱悶也要鬱悶死了。
掏出懷表,已經是申時二刻(下午三點半),曹顒出了東華門,在侍衛營車馬房這邊換下侍衛裝,換了便服牽了自己的馬想要回府。沒想到,納蘭承平騎著馬等候在車馬房外。
見曹顒牽著馬出來,納蘭承平笑著上前:「曹兄弟才出來,這般召見得有小半個時辰。往後曹兄弟發達了,還要拉扯兄弟一把呀!」
曹顒雖然不喜歡納蘭承平,但畢竟是同事,還算是前輩,笑著胡亂應著。
兩人並肩前行,納蘭承平提到與蒙古人比試之事,前幾日寶雅格格本約戰蒙古人來著,後來又不知為何取消了比試。納蘭承平見曹顒聽得意興闌珊,開始奉承曹顒的箭術高明。曹顒面上雖帶著笑,但卻並不接話。
不知是曹顒倒霉,還是納蘭承平是個衰人,每次兩人在一起都能夠碰到找茬的。就聽有人粗生喊道:「納蘭承平,你給爺站住,上次在品花樓你竟敢搶爺看上的婊子。那次讓你溜了,看這次你往哪裡走。」
說話間,前面的胡同湧出二三十人來,將曹顒與納蘭承平攔截住。為的是幾個衣著光鮮的公子,說話那人面容發黑,身體粗胖,站在眾人之前。
那黑胖子剛想開口再罵,正好看到曹顒打量自己,身子一下子酥了,眼神很是淫蕩,嘴巴里不乾不淨起來:「哎呦,怪不得這大半個月沒堵著你這小子,竟是換了口味。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上品啊,哪裡尋來的,轉給大爺,大爺就饒了你上次的無禮!」
曹顒因做了半天奴才,正心情鬱悶,眼下見這胖子竟是愛男色的,噁心得不行。
納蘭承平怕事情鬧大,忙開口道:「貴山,不可胡說,這是江南曹織造家的公子。」
「曹織造?曹寅那個包衣奴才!」貴山笑著道:「一個小奴才秧子,還敢在爺面前稱公子,真是笑死個人了!爺看上他,可是他的福氣不是!」
說話間,貴山已經摸上前來,走到曹顒的馬前,就要拉扯他下馬。
曹顒哪裡會容貴山近身,左腳輕點馬腹,右手輕撫馬頸。就聽「嘶」的一聲,曹顒的坐騎似乎受到驚嚇,前面的雙蹄高高抬起。
貴山站在曹顒的馬旁,沒有防備,嚇得跌倒。那馬像是不受控制般,前蹄重重的向那貴山踩去。只聽「嘎擦」一聲,貴山慘叫起來。不過只叫了半截,他就疼得暈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貴山帶來的長隨反應過來時,一切以塵埃落地。他們為的查看貴山的傷勢,其他的怒喝著將曹顒團團圍住。
曹顒坐在馬上,冷眼看著一切。
第oo42章委屈
貴山的大腿血肉模糊,跟著的幾個紈絝怕擔干係,指著曹顒,叫嚷著:「打死眼前這個包衣奴才,給貴大爺報仇。」
「打死他,打死他,竟敢動宜主子的侄兒,就是找死!」又有人說道。
曹顒眼睛眯了下,宜主子,五阿哥與九阿哥生母,康熙後宮四妃之一,正是趕得好不如趕得巧。
說話間,大家已經動氣手來。納蘭承平在旁邊急得團團轉,想要上前去拉架,又擠不上前去。
拉扯中,曹顒被拉下馬,拳腳什麼的都沖他招呼來。他雖沒有還手,卻在躲閃,往身上打的,都避開,往臉上打的老老實實的挨了兩下,覺得差不多了,才遊走避開眾人,翻身上馬,駕馬離去。
貴山已經被幾個年長的長隨送回府去,其他人正打得熱鬧,哪裡容曹顒離開,高喊著追在曹顒馬後。
曹顒坐在馬背上,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卻是舒服多了。媽的,曹家是不容易,但根源不還是在為康熙盡忠上,數年虧空都是為了康熙的臉面。自己好好的大少不做,被曹寅送到京城來表忠心,難道還要應付四周的暗箭不成?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康熙啊康熙,曹家對你盡忠如此,該輪到你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