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页)
丹娘苦笑,“桑小小娘子有所不知,我这等女子在楼里到处都是,多一个,少一个都算不得什么,少了我,总比担上污名要好,就是秋都知犯了事,只怕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桑榆好奇地问:“秋都知竟也如此吗?”
“可不是。”
丹娘意味深长道:“秋都知是个聪明的,可惜也躲不过’情爱’二字,都说戏子无情,可偏偏戏子最能动情。”
桑榆眼露诧异之色,看着眼前这个娇艳美丽的女子有些呆滞,“你竟知晓……”
丹娘笑意满满,“不仅是我,只怕除了假母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晓些。”
“那你们为何不去揭发她?”
“为什么要揭发?”
丹娘反问道:“她只是寻个生路罢了,这条路现在她在走,难保其他人不会走,她的今日不过就是我们的明日罢了。”
桑榆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她们之前的诸多猜测,觉得有些无奈,秋都知费尽心思想隐藏的秘密,到头来,却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想来假母也有可能也是知道的,只是秋都知还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所以才假装无事,若事情一旦有走漏的风险,秋都知都不会好过。
唉,世道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丹娘她们明知道秋都知犯了错,可是她们还愿意帮她保守这个秘密,可见只有身在泥潭才知道泥潭的艰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桑榆很快喜欢上了丹娘,她学识广博,平时爱看些杂书游记,又听客人说了很多有趣的传闻,说起来风趣幽默,与她美艳的外表反差甚大。
桑榆就不用说了,她是在知识爆炸的时代过来的,知道的段子故事比丹娘还多,往往也将丹娘说的一愣一愣的,听到兴起时,咳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桑榆见她有些不舒服,就起身告辞了,约好回到长安去再去找她玩乐。
丹娘这才依依不舍地让桑榆离开。
……
启程回长安的时候,果然已经是午后了。
施明府在县尉的陪伴下前来驿站送行,“崔寺正,一路顺风。”
崔叙抱拳道:“此番要幸苦施明府了。”
施明府忙回礼,“不敢不敢,某身为一方父母官,本就有教化乡民之责,如今生出此事,却叫某愧对圣人栽培之恩。”
有道是:“天下学子皆为天子门生。”
施明府这话也能说的。
崔叙安慰道:“此事并非明府之过,天下之大又怎么事事俱到。”
施明府长叹一口气,“某已上书京兆尹请罪,圣人若要怪罪,某绝不多言,只盼此事能叫其他县引以为戒,莫再叫流言残害良人。”
崔叙看着施明府心累不觉的样子有些感慨,“施明府乃君子也,圣人一向爱民如子,若知晓此事定会严令教化之责。”
施明府脸色立刻变得正经起来,”
当是如此,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应以‘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为己任!”
如今的天下已经安定了,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但是比起前朝饿殍遍野已经好上太多了。
越来越多的异国胡人来长安朝拜圣人,虽说王公贵人皆是才学之人,但是百姓也不能愚昧不堪。
崔叙听了也是身心一怔,他出生的时候天下还处于动荡状态,如今却能想着天下大同了,“若天下真如施明府所愿,那我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施明府保重,某告辞!”
说完就翻身上马,其他人也跟着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崔叙骑在马背上,马儿四肢在原地踏步,他想了想,对施明府道:“施明府,还有一事需施明府费心,那洪三郎家中的尸骨先放在义庄,待此事了了,请务必将它送回岩山村安葬。”
施明府立刻道:“崔寺正放心,某定然遵从。”
洪三郎家中的尸体已经确定是洪娘子了,她死的蹊跷,埋骨之处更是怪异,种种迹象也表明桑榆的猜测无误,但是回长安总不能将尸骨也一起带回去,只能将它安置在县衙的义庄,等洪三郎审问完毕在做定夺。
崔叙点点头,轻拍马臀,第一个走了。
跟在后面的娄大振臂一呼,“启程!”
和来的时候相比,回去的队伍状大了不少,考虑到要用马车带着洪三郎和病弱的丹娘,崔叙将时间安排的比较紧,既不会太劳累,也可以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长安。
托丹娘的福,桑榆终于可以不用在太阳底下和薛如英共骑一匹马了,她可以蹭一下丹娘的马车,正好还能和她做个伴,路上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桑榆坐在马车上,从里面微微掀开车帘,就能看见押着洪三郎的囚车。
听薛如英的说,他们已经暗中审问过洪三郎了,桑榆不知道他们如何审问的,最起码从外表看来,洪三郎除了狼狈一些,看不见一丝皮外伤。
只是他整个人变的十分安静,仿佛昨日夜里的癫狂之人不是他。
桑榆只看了片刻就放下了帘子,一回头就看见丹娘惨白着脸靠在车撵上,她忙问:“你怎么样了?是我不该看的。”
丹娘强笑道:“不是桑小娘子的错,是我胆子太小了。”
?明明恶人已经被抓住了,可是她还是会害怕,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就连看到像他粗鲁高大的男子,她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丹娘心想,自己这辈子怕是毁了。
桑榆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当是她还没有从被绑架的阴霾中走出来,她也不再多言,闭眼假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