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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师傅问他:“怎么突然要这个?”

他硬是挤出一个笑,“毕竟要教育学生娃嘛,嘴上要能说才行,我这人嘴不行,所以还是想多看看报,学点新词新动向,到时候教育娃的时候也知道说啥才行。”

师傅笑着接过他递来的钱,没再问什么。

拿到报纸以后,他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找,看有没有关于杀人案的报道。好几份报纸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终于在《春溪日报》社会版的一个豆腐块大小的版面里看到了一则报道:

“近日我市发生了一起恶性入室强奸杀人案,被害人张某,女,三十五岁,生前是市税务局职员,不幸于本月七日夜间在家中遇害。犯罪嫌疑人手段极其凶残,社会危害极大,市局成立了专案组,正全力侦办此案,也请广大市民踊跃提供线索……”

他放下报纸,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女人姓张。

从那以后,他每个星期都会看看报纸,可报上一直没有关于那件案子的报道。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地放下心来。但他还是尽量不下山,奇风山里的白马书斋像个避世的桃源,他遵循着这里的生存法则,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地活着,不想失去这唯一的家园。

也因为他的表现一直不错,校长一有机会就夸他尽忠职守,受到鼓励的他也开始把心放在新来的学员身上。大部分的学员都很容易搞定,一入校,下马威立好,接下来就会很好办,有个别刺毛的,就需要多加磋磨。

校长说了,白马书斋对家长们的承诺就是,不管再桀骜不驯的孩子,只要来了这里,都会改掉身上的坏习惯,变成乖巧听话的孩子。而他开学校,从家长那收了钱也收了人,也是签订了合同的,那就要遵守契约精神,说到做到。

他拍了拍汪庆强的肩膀,“有的小毛孩子就是贱骨头,但骨头就是再硬,也总能被打碎,我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没有见过改不了的孩子。即使他到时候心里不服,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还是心服口服的样子。家长们花钱,其实也就是为了看到孩子这个样子。”

他笑着说,“从古至今,儿子就是要听从老子,说破大天去也是这个理,来这的娃都是不服老子管的,那就是跟天理对着干,咱们教育他们,也是在支持天理伦常嘛。”

校长的意思汪庆强自然明白。打得时候要狠,但不要打要害部位。有的时候扒光了扔进净心室里待几天会比费尽力气打上一顿来的效果更好。

他也知道白马书斋的学费不便宜,能负担得起的家庭,条件怎么说也比自己家的好。最起码吃穿不愁,也不用跟着妈妈出去捡破烂拾砖头,而就是这样,可以好好安稳生活,有饭吃,有书读的人,却一个个的不知道珍惜感恩,反而没事找事,那真的就是欠收拾。

被送来白马书斋的孩子们基本上分为几个类型,要不然就是逃学,沉迷游戏厅台球室或是录像厅舞厅这类场所的,要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服管教,和父母顶嘴甚至动手的。再不然就是早恋,过早就沉迷在男男女女这种事里的。

而这最后一种里,往往女孩更多。最新送来的这个女孩就是,不仅脾气大,还牙尖嘴利,办入学手续的时候,她先是哭着求情,说被父母送过来是个误会,本来说好只是转学去外地的寄宿学校的,可她没想到这学校竟然这么偏僻。又说,她和父母间就是有点误会,如果能放她回家,她会好好跟父母说,可后来见哭诉没用,又开始骂人,说这一屋子站着的人都是绑架犯,都是人渣,都该被关起来。有教官过去压她的肩膀,却被她抬手就是一挠。教官当即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捂着被扇肿的脸,惊讶又恐慌地望着屋子里的人。

有人说,“说你做错了。”

她不吭气。

“说!”

她的手还是揉着脸,她不看那人,只是低着头说,“我没错。”

后来这女孩果不其然进了“净心室”

。可她没哭也没闹,就是抱着双腿靠着墙。

她在那里面待了整整五天。一开始,送进去的稀饭和干馒头,她看都不看。到了第三天,她有点撑不住了,把餐盘里有点变味的稀饭喝了,馒头也吃掉了。第四天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地板上,到了第五天,送进去的面汤带着糊味,馒头上也有霉斑了,她也只吃了几口。

五天里,每当需要方便,她就不得不用房间墙角的蹲便器。蹲便器的下水不是很好,等到五天期满放她出来的时候,她早就没了刚来书斋时的嚣张气焰,她的头发油腻腻地贴着头皮,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像只长久不见光的野鬼。她扶着墙,尽量让自己快点站起来,快点走出这间泛着臭气的屋子。

白马书斋里的学员天南地北的都有,本省里的,春溪的最多。这女孩也是春溪的。汪庆强翻看她的材料,里面写的是,“早恋,被父亲多次逮到与男同学过从亲密,父亲将她锁在家中,限制她与男同学见面,她竟然用割腕自杀逼迫。后骗其母亲开门,她找机会逃出家门后,又多次与男同学发生性关系……”

父亲的工作单位那一栏里,填的是:春溪市税务局。这几个字让汪庆强的心里一惊。他把报名表翻回第一页,紧紧地盯着女孩的照片。

那张两寸彩照应该是家长提供的,那里面的女孩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圆脸,大眼睛,一笑嘴边有一个酒窝。一看就是那种细皮嫩肉,没吃过苦,没遭过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惯坏的城里的孩子,再看她的年龄,才刚到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