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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脂和田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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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頁(第1页)

印寒體質與他截然相反,蚊蟲不近,加之氣質疏冷,像一座石像,他說:「我家沒有蚊子,貓把蟲子抓光了。」

「哦對,這幾天你的貓怎麼辦?」明月鋒問。

「家裡有自動餵食機,我放了四個貓砂盆。」印寒說,「應該夠用。」

「怎麼不放叔叔阿姨家?」明月鋒說。

「大黃總欺負它。」印寒說。

「嘖。」明月鋒看著網約車停在面前,他示意司機打開後備箱,提著行李箱放進去,「真是個小可憐。」

兩人坐進車裡,網約車按照導航地圖向印寒家進發。夕陽半沉,霞光漫天,高架橋兩旁的路燈6續亮起,將冰冷的鋼鐵城市照出幾分的煙火氣。明月鋒著實疲憊,腦袋靠著座椅和車窗的夾角,眼睛半闔,精神放鬆,享受恢弘的落日圖景。

不知不覺,網約車到達目的地。明月鋒推開車門,打開後備箱,拿出行李,站在單元樓門口,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總說要來,承諾說了無數遍,卻未履行,若放在別人身上,早就跟明月鋒翻臉,可印寒仿佛並不在意。

又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

無論哪一種,都讓明月鋒心生愧疚。

房子在三樓,明月鋒提著箱子爬到二樓拐角,聽見細軟的貓叫,大抵是三天不見主人,叫聲綿軟,像是撒嬌。印寒說:「它平時沒有這麼熱情。」

「想來也是。」明月鋒說,貓似主人形,印寒話少,貓不會開朗到哪去。

印寒掏出鑰匙開門,順手摸開燈,鞋櫃檯面上端坐一隻灰色中長毛的綠眼睛貓咪,胸前一片白,像紳士的領帶。貓與明月鋒對視,警惕地抖抖耳朵,跳下鞋櫃,嗅聞明月鋒的褲腳。

「柜子里有拖鞋。」印寒說,「吃泡麵嗎,我去煮。」

「要香辣味的。」明月鋒不客氣地說。

「好。」印寒抬腿從貓頭上跨過去,走向廚房。

明月鋒彎腰換上拖鞋,環顧四周,客廳幾乎沒有變化,多了一些日用品,四個貓砂盆並排放在陽台上,窗戶大敞,空氣流通,客廳沒有異味。趁沒來得及洗手,明月鋒拿起鏟子收拾貓砂盆,將用過的豆腐貓砂倒進馬桶,摁下沖水鍵,他走到哪,貓跟到哪,像條甩不掉的小尾巴。

明月鋒伸手想摸摸貓,貓警惕地縮縮脖子,躲過明月鋒的撫摸,高高翹起的尾巴尖微彎,形成一個問號。

「不讓我摸,就別跟著我。」明月鋒將洗乾淨的貓砂盆摞起來,塞進陽台的櫥櫃。

貓跳上櫥櫃,和明月鋒對視,尾巴掃過他的鎖骨,拖長聲音細細地叫:「喵嗚——」

給地上唯一的貓砂盆鋪上一層厚實的貓砂,又給自動餵食機添了貓糧,明月鋒走進衛生間洗手,貓靈巧地跳上洗手台,用爪子拍打明月鋒的手背。

「我剛洗乾淨的手。」明月鋒拍開貓爪,「一邊去。」

貓瞪圓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明月鋒,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類拒絕它的恩賜。

「明月,吃飯了。」印寒端著熱騰騰的泡麵踏出廚房。

明月鋒將手蘸濕,右手托住貓咪的腹部,左手從耳朵擼到尾巴,壞笑著說:「這下夠你消停一陣了。」復洗淨手,拉開衛生間的門,「就來。」

「今天太晚了,沒時間做飯。」印寒說,「明天做紅燒排骨。」他放下碗,看向明月鋒,眼含期待,「你來吃嗎?」

明月鋒本不想來,與印寒對視,他避無可避,匆匆點頭:「好。」暗自把疏遠的打算往後挪了挪,不著急,他想,日子長著呢。

兩碗香辣牛肉麵,各臥了一個溏心蛋和一把小菠菜,好看又好吃。明月鋒唏哩呼嚕五分鐘解決戰鬥,滿足地拍拍肚皮,說:「你別操心了,我刷碗。」

「嗯。」印寒吃飯一如小時候細嚼慢咽,他問,「貓呢?」

「在衛生間舔毛。」明月鋒說,「它總跟著我,我揉了它一身水。」

兩人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待在一個房間裡,面對面吃著家常飯。時光拖慢腳步,仿佛給靈魂打了一針鎮定劑,強行停止漫無目的地成長,持續三年的飄忽動盪落到實處。

好不容易將凌亂的毛髮舔舐柔順,灰貓悄無聲息地溜出衛生間,坐在明月鋒腳下,粗壯的尾巴拍打地面,一聲聲仿佛控訴。

「它還是沒有名字嗎?」明月鋒問。

「澤澤(嘖嘖)。」印寒說。

「太敷衍了吧。」明月鋒彎腰,雙手卡住貓咪的前肢,將它抱起來,放在腿上,「小傢伙,是不是罵我呢?」

灰貓用肉墊推明月鋒的胳膊,卻沒有跳下去,自顧自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尾巴圈住自己,腦袋靠著明月鋒的肚皮,像個大號毛絨抱枕。

「它很喜歡你。」印寒說。

「我挺招貓的。」明月鋒對自己的吸貓體質極為自豪,他有一種悠閒隨性的氣質,格外討貓歡心。

「你平時陪它玩嗎?」明月鋒問。

「它喜歡快遞盒和鞋帶。」印寒說,「它自己玩。」

明月鋒揉一把灰貓的耳朵,說:「你爸真冷酷,我陪你玩。」

印寒吃完泡麵,放下筷子。明月鋒把貓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屁股:「自己玩去吧。」他站起身,拿起兩隻碗,去廚房水槽邊打開水龍頭。

灰貓東聞聞西嗅嗅,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坐在廚房門邊,金黃的眼珠盯著彎腰洗碗的明月鋒。印寒也轉過身,望向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冷清空蕩的房間驟然有了熱鬧的氣息,呼啦啦的水流與俊美灑脫的男人組成一幅奇異的畫面,倒映於印寒漆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