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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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都是些小混混、社会青年,也有年纪稍大的老男人,一看就很不怀好意。
霍也是他的人,自己跟着理所应当,可这些个死变态又是怎么回事?
沈庭御简直烦不胜烦,改天带了几个保镖把他们全打了,吓得这帮人好久没敢再出现。
这个地方沈庭御之前没来过,找了好久才靠近手机上的红点,心想等他见到霍也,一定要好好质问,胆子大了,连他的电话也敢挂?
然而当沈庭御真的见到霍也,怔怔站在了十米开外的巷口,远远地望着那个倒在血泊里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年轻人的时候。
一瞬间他连心脏都要跳不动了,喉咙像被掐住一样,什么质问,什么怨与恨,全都忘了。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霍也身边的,仿佛这就花光了他所有力气了,沈庭御踉跄着跪下来。
“霍也,就算是……就算是扮成这样,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沈庭御颤声说着伸手摸他的脸,往下是颈动脉,再到冰冷安静的左胸。
那里本该住着一颗热烈鲜活的心脏,曾在大觉寺的废弃禅院里,砰砰撞击着他的手掌。
今年的夏天还没来呢。
霍也躺在这里,难道不觉得冷吗?
沈庭御不敢随意动他,只把那件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被霍也夸过好看的外套,脱下来紧紧摁住他胸前的出血口,脸色冷静得可怕。
这样冷静地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勒令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沈庭御做完这一切才开始进行心肺复苏,双手交叉在霍也胸口上,按压间隙低下头人工呼吸,看似冷静却不得要领地做着不算标准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慌。
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按压都像恐惧化作了巨锤重击着沈庭御的意志,他一下轻的不敢太用力,怕霍也痛;一下重的又担心力气不够到起搏的作用,怕错过了急救的四分钟。
但他欺骗自己的同时,又那么清楚地知道那四分钟早过去了,他已经错过了。
地上那么多血,一个成年男性,全身血液只有4000到6000毫升。他深知霍也流了那么多的血,又过了这么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沈庭御不愿承认他在做无用功。
他只是徒劳地、坚持地不曾一刻放弃过。
沈庭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地来到岚江市,不能再失去霍也了。
警笛拉响,救护车来了又去,混乱中浑浑噩噩的,眼前场景变换着,却始终是黑白色。
凶手很快被找到,那个刚经历了倾家荡产又面临丧女之痛的男人没跑多远,就在附近的烂尾楼一跃而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他没有财产,亲戚也已经断绝关系,连个处理后事的人都找不见,不再追究刑事责任。
逝者已逝,无处申冤。
半个小时后,宋建兰带着霍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抓住浑身是血的沈庭御,两人当场哭得几近晕厥,被护士好声劝慰着给扶走了。
沈庭御的状态好似还回不过神,看起来是唯一一个可以问话的相关人员了,警察将他带到空病房里做笔录,第一个问题便是:
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沈庭御抬起空洞的眼,半晌答不上来。
是普通朋友吗?不,当然不止。
是恋人吗?不,也不是。
他们在火车进入隧道的时候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接过吻,在电闪雷鸣的下雨天窝在卧室里相拥着沉入安眠,在只有流浪猫的静谧公园为对方包扎伤口……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最后却发现他们什么都不是,关系仅仅止步于此。
沈庭御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们说过很多伤害对方的话,竟都唯独没有把那些本来最应该倾诉的思念宣之于口。
甚至,自己对霍也说的最后一句,也带着尖刺那样伤人心,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真的不想见吗?
那为什么马上就把外套穿上了呢。
既然是想见的,也是思念的,那为什么要跟他说反话?沈庭御,你的高傲非要不可吗?
难得才打一次,期待了许久的电话,可是终于接到了为什么不珍惜,他已经给了你台阶说想见你,你就算为爱低头又怎样,丢人吗?
就算走了九十九步,再走一步又怎样。
沈庭御总是怕输,要面子,要永远站在最上风,结果到头来,这段关系其实谁也没赢。
他脸色一白,倏地弯下腰来,心脏犹如被什么恐怖无形的巨力攥紧,揪扯出撕心裂肺的痛意,这样的痛,霍也是怎么承受的?
沈庭御眼睛熬红,猝然起身,毫无征兆地疯了般就往外冲,两个警察赶紧扑上去拦腰将他死死抱住,挣扎间带倒了一大片噼里啪啦。
“看住他!看住他!!”
有医生在咆哮着说:“来人打一针镇静!”
霍也全身多处裂创,十一处贯通伤,胸腔内器官破损,失血性休克过久,救护车到场时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可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始料不及,也不讲逻辑。
那些笑的,泪的,哭着爱的,在这个初春都随着一把火逝去了,燃尽的只剩下一点灰烬而已,沈庭御没得到他的名分,也没留住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逃不过时光的洪流。
沈庭御私自调用了临山那边的资源,三天就找到了在省外躲债的霍立军,届时霍立军又在新的场子里赌上了,叫嚣着说他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