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1页)
反倒是白毛怪,一双眸子好似能射出冰锥来,几步走到白公子身侧,似拎小鸡一般提着白公子的脖领子往后拖去,全然不管这是浊姬的场子,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尴尬。
几个娘子跑来拦着白毛怪,嘴里念着要回座位上吃酒去,只是这两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仍旧僵持不下。
白公子身子后倾,照理说该是有些脾气,谁晓得他竟是一脸惬意,不挣扎也不反抗。
少白看着可是提心吊胆,寻思着喝一碗酒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打起来浊姬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一闭眼就是浊姬的蛇脑袋,这场景快成了妖生梦魇。
几步上前,拿过白毛怪手里的酒,一股脑灌进肚子,竟是山里红酿的酒,酸酸甜甜很是好喝,可以说是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东西了,喝完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拉住白毛怪的胳膊,小声耳语:“没事儿,好喝的,不这东西喝不醉,跟街上买的梅子浆差不多。”
说完白毛怪才撒了手,回头瞧见白公子弯腰拂了拂凌乱的衣袍,余光正暗暗瞟着自己,少白寻思莫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难不成被理解为嫌弃人家酒量太差?毕竟这白公子现如今走路都好像脚下踏着舞步一般。
可说什么能找补回来呢?少白接着开口:“我只喝了一碗。”
可这又好像是刻意讨酒喝的,她挠着脑袋,真该庆幸浊姬没让她来前堂做工,否则半更雪大抵是要关门大吉了。
白公子欠了欠身子,让出一条路来,“若今日能结交个有趣的酒友倒也不亏。”
一语落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少白坐到方才的案几边上,招呼着姑娘们再多端些酒来。
这便叫瞎猫撞上死耗子,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美娘子,娇俏的脸上满面疑惑,来的客人大多喜欢八面玲珑貌美如花,有钱人的品味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还不知姑娘芳名。”
两只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他手里还攥着自己那把扇子,扇穗悬着荡来荡去。
“少白。”
若说白公子好女色,眸子也算不得干净,可对少白却一副心无杂念的样子,毕竟对面坐的姑娘一上来就盘起腿,毫不见外拿起案子上的橘子,剥好后一个半个放进嘴里,从来不一瓣一瓣掰着吃,吃葡萄捏着皮一吸溜,西瓜更是籽都懒得吐,丝毫没有淑女样子。
白公子望着少白微微一愣,半晌才憋出这样一句话:“你我名字里都有白字,也算是有缘分。”
怀里搂着个美娇娘,嘴上跟少白称兄道弟,两个人就着山里红酒看了会儿歌舞,到后来直接“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
玩起了划拳,谁输了便喝一碗,要是换成高粱酒怕是早就不省人事,此时此刻白公子美得紧,飘飘欲仙无非如此,况且再无有一地能比此处更容他恣意。
两个人引得周遭许多客人不悦,人家来是为看美人、赏才艺,又不是寻常酒馆、赌坊。
一袋银子重重落在案几上,白公子端着酒碗站起身,“今个儿有新朋友,开心,在座的诸位酒钱茶钱全算在在下头上,喜欢哪位娘子便叫她过来,我一并请了。”
厌厌站在柱子旁,目不转睛瞧着有说有笑的两人,笑容也不自觉攀上了面,直等到觉着有什么东西拉了拉她的裙子,尚未回头便已然嗅到一股子扑面的酒气和滚烫的热流,就在回望间隙,手腕不晓得被哪一个握住。
厌厌低头一瞧,那只握住她的手巨大无比,怕是要比她的脸还要大,紧接着便觉得身子一僵,甚至不敢转过身去,只能如此用余光偷偷瞄着,待瞧清了是个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彪形大汉之时,止不住浑身发颤。
她整个人都被罩在那人的身影之下,手中的酒壶已无心思去管拿没拿稳,盛满的酒汤晃洒了些许,大汉轻轻一拽,厌厌为了不被拉入那人的怀里,身子重心向后,一个没站稳撞在柱子上,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可她胆子小,不想出错,又什么都想顾及,因此手忙脚乱。
此一处凌乱发出叮当声响,厌厌不小心扯了纱帐,搅响铜铃,又踩了一脚那壮汉带来的侍从,乐声之中夹了句“妈呀!”
,很是突兀,那侍从皱着眉,扶着柱子,瞧着好生荒唐。
至于厌厌,趁那壮汉不注意,抽回了手,连忙点头哈腰说着:“对……对不起。”
她是个好欺负的,那壮汉也真是将自己当大爷了,浊姬的地盘儿别的不敢闹,但叫一个女娘来倒酒,顺带手占些便宜倒是说不出什么不合理。
大汉喝得五迷三道,两颊红得发紫,尚能瞧见血丝密布在通红的皮肤上,拉扯着厌厌向位置上走去,一边儿走着,一边儿口中念着:“来,给爷倒酒,陪爷喝点儿。”
厌厌身子向后,只想离他二里地远,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手指盖儿都写着不愿意,是连连摆头,本就八字眉,而今瞧着倒也称景,“不不不,厌厌不陪酒,厌厌不会,放开厌厌……”
“不会?唬老子呢?北禺就没有不会喝的,今儿个就瞧瞧你是真不会还是装不会!”
大汉眼神迷离,走路栽栽愣愣,待等到位置坐下,宽阔的背像是一座小山丘,他扯着厌厌的手,顺势一把拉到怀里。
厌厌两只手腕只需要人家的一只手便被牢牢钳制住,如今她半跪在地上,纵使力大无穷也被这壮汉吓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浑身抖如筛糠。
此时乐曲虽还在奏,可这边儿动静已引得不少人注意,少白拨弄开遮挡住视线的无数条美腿和各色轻纱裙摆,眯着眼睛望了望,一打眼便瞧见如此令人惊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