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四周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忽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即便开头有些瑕疵,但是之后那两个人的合奏堪称完美,足以让人忘记之前的失误。
杜钰琅牵起乐桐溦的手,和她一起走回座位,杜清誉和林琼的眼中都是满满的赞赏。
朱映茜的牙都快咬碎了,憋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恨不得立刻掀了桌子走人。杜竞业则眼神阴郁地盯着乐桐溦,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
“桐溦姐!你和钰琅哥刚才实在是太棒了!”
杜离离使劲地拍着手,手掌都拍红了她还不觉得疼似的。
闵宜年笑着抓住她的一只手腕,打趣道:“别再拍啦,再拍就变成红烧肘子了。”
“怎么会!你才是肘子呢!我这是胳膊!胳膊!”
杜离离不服气地反驳道。说来也奇怪,闵宜年比杜钰琅他们还大一岁,但是杜离离却从来不会老老实实地叫他宜年哥,除非是当着长辈的面。
当下也没有哪家夫人再让自己的孩子出来展示,在座的都是人精,看过乐桐溦方才的演奏后心里都很清楚,此时上去就是起个烘托的作用,更多了喧宾夺主的嫌疑。
回到座位上的乐桐溦并没有太关注周围人都是怎样看自己的,事实上她都没怎么听他们说话。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合奏的时候,杜钰玕和杜钰琅的形象交叠在一起,似重合却又似在排斥,这让她有了一种奇异的错乱感。
“你还好吧?”
杜钰琅见她心不在焉的,低声问道。
“嗯?哦,还好啊。”
乐桐溦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在盘子里随意地画着圈,想了想抬起头对杜钰琅说:“明天我就回家了,今晚喝一杯吗?”
他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点了下头道:“好啊。”
临别小酌,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
晚上,鸣翠湖边,凉风习习,身上穿着外套还是会觉得有些寒意。
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放着一瓶人头马xo,一个冰桶还有两个矮脚酒杯。
杜钰琅原本的建议是在室内喝,在湖边一是冷,二是不安全,万一不小心喝多了很有可能掉下去。可是乐桐溦坚持要来这儿,他也只得妥协了。
现在两人一人一边坐在石头旁,喝了有一会儿了,这时都有些上头。
“喂,”
她眼神稍有些迷离,胳膊肘撑着石板扭过头来看他,“你之前调查过我的事情吧,都知道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声,乐桐溦拿起杯子又喝了几口,辛辣的刺激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难道这也不能说?”
她把头转了回去,望着湖面问,语气颇有几分失落。
杜钰琅心中微动,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眸中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些许的惆怅和哀伤,让人看了心疼。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想骗她,但是要说的太具体就无可避免地会牵扯到调查的目的上。
乐桐溦听了他的话嘴角向上牵了牵,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说:“既然你知道的不多,那我就给你多讲一些吧。”
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是在给小孩子讲着睡前故事,“你已经知道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可是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不等他回答,她继续说道:“是跳楼自杀的。虽然姥姥不让其他人告诉我,但我从小到大多少也从亲戚们看到我时的窃窃私语中听到了一些,据说她在生下我后人就疯了,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她的孩子,要不是姥姥拦着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她扔出去。”
她忽然笑了笑,“还是挺幸运的,我那时太小,根本没什么记忆,也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从记事开始,我就是跟着姥姥,我爸则是除了定期给姥姥给钱的时候会出现一下,平时都见不着面。”
抿了抿嘴唇,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杜钰琅见状按住她的手:“今晚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
她的瞳孔里带着晶莹的笑意,声音中有些沙哑的质感,“你还想听吗?不喝说不下去啊。”
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收回了手,她便直接把酒倒入口中,没有掺雪碧的白兰地口感浓烈,进到嗓子里一阵灼烧感,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杜钰琅见她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心中一急,起身绕过石头走到她那边夺下杯子,然后轻轻地替她拍着后背。
乐桐溦咳了几下,感觉好了一些就冲他摆了摆手,“好了不喝了,继续讲故事。”
她的语气还是调侃的,然而在他听来却是那样的悲伤。杜钰琅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听她讲。
“虽然身边只有姥姥,但我也挺知足的,后来上了初中认识了钰玕,更让我觉得原来自己的生活也是能够幸福的。”
她停顿了一下,“可是,没有想到中考结束后,钰玕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多地方,包括他寄住的那一家,但已是人去屋空。几乎是同时消失的,还有我爸。之前他好歹隔一两个月还会来看看我们,给些生活费,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人间蒸发了似的,直到今天我都没再得到过他的消息,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那之后生活是艰难了些,不过无所谓,至少我还有姥姥。直到”
哽咽的声音已经掩饰不住,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直到大二的时候,姥姥也走了,而我,最终是没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眼泪是突然滚落的,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灼热的温度似乎能把肌肤烧穿。
杜钰琅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入怀里,感觉到她的颤抖,自己也是揪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