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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的前妻栏目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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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在这个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江云藏起的记忆在女人的哀戚声里被唤醒,苦涩一笑,原来还是忘不了啊!

画面在眼前交错、重迭,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眼前挨打的女人变成了那个被锁链锁在猪圈里的女人,粗鄙而疯狂的男人教她的身体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大的、小的、圆的、扁的、青的、紫的,密密麻麻,把她变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她像他的母亲,却又不是他的母亲。

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长大了,望着那个肆意发泄兽欲的男人,江云的眸子里盛满了兴奋的光,某一种潜藏在深处的仇恨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于是他走上前去一把扯开了那个男人,又狠踹几脚将他彻底按在地上,男人的反抗被一次一次的按压下去,次数多了江云也就失了耐心。

怎么还会动呢

江云有些不满,他在屋里搜寻过来搜寻过去,惊喜的抽出了墙角的铁棒,狠狠打在了男人的关节处,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直打得浑身瘫软,变成一条死狗趴在地上喘着气。

女人无措的抱着那个被踢开的孩子挤在角落,像抱着一团死去的血肉。

红色的液体从那小小的身躯里渗出濡湿了她的衣襟,几次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僵硬的伸出手触了触孩子的鼻尖,没有摸到一点鼻息。寒意浸透了她的躯壳,抽出了所有的温暖与欢欣,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变成了一尊雕像。

片刻后,她动了。

那具小小的身躯被轻轻放在小小的床上,她靠着床坐了下来,唱起了摇篮曲,尽管,粗粝的嗓子唱出的曲子并不悦耳,可她还是一遍遍的唱着。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

在这嘶哑的歌声里,孩子竟真的睡着了。

她倚在床边安静的流着泪,一抬头就见江云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了一把尖刀,是一把杀鱼的刀。

女人空洞的眼眸一下子有了光彩,是啊,时间不多了,要杀鱼,赚钱,有钱才能给囡囡治病。她转过头看着趴在地上哭嚎的男人,就像在看一条待宰的鱼。

男人的膝盖早已被打碎了,见到这饱含杀意的目光,他竟一下子恐慌起来,艰难的用手撑着身体向后挪动不住地挪动,口中不住的求饶:“然然,你冷静一点,我们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想要孩子是不是,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女人充耳不闻,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要杀鱼,要挣钱,要治病。”

一步一步靠近了他,接着高高举起了那把尖刀。

原来他也怕疼啊!

这条鱼力气很大,还有挣扎的能力,只是他每挣扎一次,女人就面无表情的再捅一刀。

开膛、破腹、去骨……女人一板一眼的处理着,就像处理之前的每一条鱼。原来人和鱼也没有什么分别。

在这场漫长的凌迟里呻吟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和满室的寂静,一切都结束了。

女人似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不再疯狂,而是对着挂在墙上的那面小镜子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将杂乱的头发梳理平整,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最后再换上一条鹅黄色的裙子,不是柔弱的栀子,而是肃杀的黄菊。

她终于笑了,她带着明媚的笑意走向了小床,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的躺在孩子身边。

她死了。

江云忽的想起了大学时某一堂课,每一个人需要分享自己对于未来人生的打算,在那繁复美好的计划中,少女怯生生的站在台上说出她的渴盼:“我想成为一个好妈妈。”

台下是周围人的哄笑……

江云的心底突然漫上一股奇异的刺痛,为自己也为这个可敬的母亲。窗外黑云滚滚,好像有什么危机即将来临,现在苏荷的报复对象只剩下了他。

又是一个黑沉的夜。

浓墨蘸满了天空,江云穿过小道绕过灌木丛生的小花坛,旁逸斜出的枝节印在暗沉的天空中,像青紫色的血管。朦胧的月色和着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身后,浅浅的光亮中是不断的挣扎的影子。

就在数日前的这样一个夜晚,江云在电梯里遇见了一个怀抱栀子花香的女子,白色的裙子渐渐鲜红最后彻底变成他的噩梦。

江云在门口顿了片刻,而后如常走进电梯,空荡荡的电梯厢里盛着空荡荡的他,一抬头,他又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一次他没有像只歇斯底里的困兽,只是平静的伸出手抚摸着厢壁,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只是旧日的光彩早成了镜花水月,那一方美玉彻底蒙上了尘土,鸦青色的胡茬爬满了他光洁的下巴,那青色直漫到眼下洇成两片小小的湖。

望着眼前的倒影,江云只觉自己已经被这日复一日的恐惧磨成了一截枯朽的老树。

无论有意或无意,直接或间接,所有与苏荷相关联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哪怕是低头的一次呼吸他都能闻见自己身体里不断冒出的血腥味。苏荷讨厌的人都快死光了,现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茍延残喘的他。

接下来苏荷会做什么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江云没有答案,死亡所带来的恐惧与即将直面苏荷的兴奋同时充盈着他的躯体,竟叫他对接下来的发生的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期待苏荷的出现,也期待自己的终局。

电梯门缓缓打开,灯光照亮了楼道,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门开了,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