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页)
他说,“诅咒可以是树精的色。欲,也可以是其他传说动物的某种食物。每个巫师都知道的一点——同一类型的诅咒会吞食诅咒,诅咒会覆盖诅咒……一个人只能背负一个诅咒。”
他注视着那道肩膀,注视着那截侧脸,等面前的人抬起眼皮来,他就注视起了那双深绿色的眼睛。
“咒术失败在开头,它告诉了我有且仅有的一种情况——这滴血液的主人身上已经有了一个更强大的诅咒。”
话音逐字落地,夜色里的绿眼睛在平静回视。
那是一种牢固而可信的平静。
他红色的丝、卷起的袖角、凌乱的衣领、未曾好好扣系的衬衫,每一个细微处都在横七竖八、随风动荡,但没人会怀疑那双绿眼睛里的平静。
“诅咒。”
巫师缓慢念出这个词,用他来自异域的神秘腔调。
“你身上的诅咒——不是色。欲,我知道,你闻过我的催情香料,你辨认出了那种香料的异常……你知道诅咒是以人血作引,知道背负诅咒后某种东西将会致命,知道死于诅咒的尸体会不成人形。你知道那是什么。”
“脑中的噩梦,眼前的幻境,耳边的呓语——那感受追逐着你——”
他问:“那是什么?”
“一直以来,你在抵御的是什么?每个血肉之躯都无法躲避的种种感受与欲望里,对你来说,什么是致命的?”
隔着五步之远的距离,巫师端详着眼前这座平静的血肉之躯。
那人红,碧眼,脊背笔直,一言不的侧脸是优美起伏的雪色,让人想到很远很远处,宁静岸岛上永远连着天际线的雪山叠嶂。若曾有故事描绘这样一个古老家族后裔的英俊与无畏,也该是吟游诗人传唱的烂漫歌谣,而非巫师口中的神秘怪谭。
巫师在犹豫。
“那诅咒……会让你变成什么?”
他犹豫,又不停试探地:“那诅咒——已经让加兰海姆变成了什么?”
他像是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我想,大概是你们海上的东西……海上的东西……一条游鱼?一只海鸥?不,不应该,那么多人,一整个岛屿,不该是活物,没有诅咒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一块礁石?一丛海藻?”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直直望去了船长室的方向。
“一株……红珊瑚?”
第38章
是恐惧。
未知的动物是恐惧,接连不断的尸体是恐惧,人们脸上的是恐惧。脑中的噩梦、眼前的幻境、耳畔的呓语,通通都是恐惧。
他时不时辨认出那种东西,并告诉自己:那是恐惧。
恐惧是种怎样的东西?
无助者的心跳,软弱者的颤抖。危机面前,那是从血肉之躯上裂开的一道致命缝隙。瑟瑟抖时,人人都会希望自己是个不会恐惧的无畏者。
然而它平等存在于每个血肉之躯,区别只在于明显或隐蔽。
有人天性胆小如鼠,也有人仿佛生来无畏,如果有人曾告诉那个住在城堡里的男孩:你会恐惧,你将翻来覆去品味恐惧,你会像只悬崖上掉下来的红毛松鼠那样瑟瑟抖地恐惧——比起这样的鬼话,艾格更乐意去相信松鼠会长出翅膀,相信“世界上还有种未知动物以恐惧为食”
之类的离奇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