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第3页)
伍柏延这次的脏话憋在了心里,忍气吞声说:“就真一点都看不上?”
“还行吧,无聊了点。”
伍柏延舌尖顶了顶齿,点点头:“下次知道了。”
商明宝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别送我这么贵的了,我还得回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没钱,你想让我上街讨饭吗?”
伍柏延都被她抱怨懵了,捋了会儿才绕出来:“等会,谁让你回我了?送你礼物不是图你回我两瓶酒好吗?”
“什么叫两瓶酒?那两瓶酒比你戒指贵多了,你懂不懂啊。”
商明宝气呼呼地说。那可是她手头还阔绰时拍下来的,自己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呢!
伍柏延深呼吸,放低沉了声音:“既然这样,那今晚上一起喝了?免得你嫌我不会品。”
他们在走廊上聊着天时,伍清桐算着向斐然也该登门了,便称累,需独处养神。几个大人便从书房里退了出来。温有宜第一个出门,一眼正看到伍柏延正低着头,神色很温柔地跟商明宝说着话。
他用的音量和呼吸,怕是连一片羽毛都吹不起。
温有宜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开。她能看出这男孩子对明宝的心思,令她看不透的,反而是她透明质的女儿。怎么一时看上去喜欢他,当面又如此不耐烦呢?难道恋爱中的她,就是这样傲娇的?
听到动静,商明宝立时往后退了一步。
伍夫人笑吟吟地扶住她双肩:“我一看到babe的样子,就想到我少女时,那时候跟男同学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呢。”
管家前来请移步花厅饮茶,之后便入席开餐。
二楼的宴会厅空间开阔,间隔的四组八扇丰字格落地窗相当古典,设圆桌,升壁炉,花团锦簇。
到底是伍夫人出面主理的,细节比上一场要讲究不少,别的不说,窗帘她一定是换过了,与餐垫、桌旗、杯盏相得益彰,陶瓷、透明水晶与银器的配比令人耳目一新。
时间未到,他们只是在宴会厅门口经过了一下,进入花厅喝茶闲谈。
伍夫人对今天的一切细节都有十足的把握,往餐厅投入一瞥后,她更笃定了这一点,将胸脯挺了一挺,露出更深的笑意。
茶至第二泡时,伍宅门口停下辆银色碳纤维公路车,还是穿着冲锋衣的男人以他惯常的步幅登上台阶,揿响门铃。
来开门的礼宾也算是老熟人了,这次的微笑显然是早就备好了,将向斐然请进门去,恭敬说:“伍先生已在书房等你。”
向斐然不打算久留,带着向联乔交代给他的东西,很快地上了楼。
不是没注意到这房子里冷清,似乎佣人和活气都集中到了
()另一处。也隐隐约约地,确实听到了杯盏与笑语之声。但他未作多想,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也不在他兴趣范围内。
敲门后,得到伍清桐一句“请进”
。
老人家比一个多月前的那一面清瘦了些,长满老年斑的手背上经脉粗胀,贴着挂盐水后留下的医用胶带。
“让你见笑。”
伍清桐将手移向茶几,有些哆嗦,“请喝茶。”
向斐然想迅速告辞的心在这时消失了。他的笑容很慈祥,目光也明亮,不见故作亲和之态——面对这样一位老人,向斐然很难说走就走。
他坐下身,将手中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他。
“你跟你爷爷很像。”
向斐然饮茶的动作顿了一顿,唇角微勾。
“我不是指样貌,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伍清桐抬起头,手上一圈一圈地绕开线圈:“我是说,气质和一些本质的东西。”
他看着向斐然,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半生未见的老友的青年时光:“你看,你们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不屑多讲。不过,他倒是做外交官这么出众。也许,越是口舌之快能言善辩的人,越是相信言语之外的东西,才是真的东西?”
向斐然静了一静,终于是真的笑了一声,语气温和:“您果然是他朋友。”
伍清桐拆开了文件袋,戴起眼睛,一页一页得隔开泛黄信纸,又看那些很老很老的照片,脸上渐渐浮现出笑。
向斐然安静等着,目光自窗户看到楼下街边停靠的两台宾利。因为视角缘故,前一辆的车牌被后面那辆接踵而停的挡住了。
他刚刚进来时没留意,此刻乍然得空,分了神,才觉得车子眼熟。
他其实从未研究过豪车型号,并不知道这是宾利的哪一系哪一款。但这毕竟是他开过三天的车。
是他在那三天暴雪中开过的,商明宝的车。
在聚精会神的回忆往昔中,伍清桐听到一声杯盏被搁下的磕晃声。
他书房这角僻静,听得到鸟叫,因此这一声陶瓷清脆十分突兀,甚至,有失礼数,稍欠沉稳。
他抬起头,老花镜片后的目光缓慢地探究看身边这个年轻人。是他判断错了?他以为他是个沉稳内敛、八风不动的年轻人。
向斐然捏着茶盏边沿。这瓷胎太薄了,似乎会被他捏碎。
只是一秒之碍,他神色恢复自若,微垂了眼睫问:“府上……今天有客?”
伍清桐点头,重又回到了那些旧物事中,漫不经心地应一声:“香港商家,你知唔知?”
向斐然说了声知道后,伍清桐似乎来了兴趣。他不自觉夸了数句商家如何了得,说,商伯英去世葬礼,你爷爷虽是他好友,但在官方吊唁镜头里,以他的地位,竟不足以拥有一秒镜头,而只被列为“及其他重要人士”
。
向斐然笑了笑。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