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第3页)
“嗯。”
李渊轻轻应了一声。
张婕妤见他面色尚好,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圣人就这样把承乾小郎君留宫里了?”
李渊睁眼抬眸,张婕妤忙道:“妾的意思是,小郎君跟秦王殿下毕竟是亲父子。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秦王殿下今日动手,想来也是吓着了,恐小郎君有个好歹。”
李渊收回视线,冷呵:“他也好意思担心承乾有个好歹?要不是他突然喊那么一嗓子,承乾能被吓得掉下来?承乾要是真有个好歹也是他害得。他还有脸揍承乾!”
张婕妤微微蹙眉,见这情形,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直接略过这一点,状似无意间感慨:“小郎君这胆子着实太大了些。别说秦王殿下,便是妾,光听说他一个五岁的孩子爬四五丈的高树就觉得心惊肉跳了。”
这点说得在理,李渊沉默,发出一声叹息:“承乾确实太莽撞。”
张婕妤觑着他的面色又道:“圣人这些年待妾不薄,承乾小郎君也算是妾看着长大的。妾斗胆说几句真心话,还望圣人不要怪罪。”
李渊坐起身来,回头正视她。神情比先前略为严肃,却不见气怒,张婕妤安下心来接着说:“圣人疼爱小郎君,不愿他受半点委屈。可凡是总有个对错。今日圣人急匆匆去给承乾小郎君救场,还许他住在宫里,极尽安抚劝慰。可有想过承道
小郎君?”
李渊愣住,因李承乾差点摔伤,又被李世民一顿胖揍,他只顾着李承乾,倒是把“两小儿争斗”
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
“那鹞鹰明明是承道小郎君让齐王射的,承乾小郎君非说是自己养的,这谁能服气。他想拿回自己的猎物,结果承乾小郎君吵着闹着要亲自上阵,逼迫他不得不让出来,他心里岂能舒坦?
“偏偏因着这一出,大家都只记得承乾小郎君挨了打,圣人也只顾着哄对方去了,谁还记得他做出的让步,承受的委屈?”
李渊蹙眉:“今日承道确实受委屈了。”
有他这一句,张婕妤神色微松,进一步说:“要妾身说,承乾小郎君这性子是该管教管教。总不能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他看上了,就非得是他的。
“圣人能让外人让着他,难道也想让别的孙儿都让着他不成?圣人疼惜他没得到心爱之物,那这平白把自己心爱之物让出来的人呢,圣人就不心疼?都是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渊沉默。他虽然疼承乾,又何尝不疼承道呢。
张婕妤继续:“妾认为,不能因为某个孩子更会哭更会闹,就忽视了更懂事不哭不闹的那个。秦王殿下今日这顿打,承乾小郎君挨得不算冤枉。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圣人也该松手将小郎君送回去,让秦王殿下好好管管。这也是为了小郎君好。
“再说,圣人执意留下
小郎君,反而把秦王殿下给赶了出去。知道的是您心疼小郎君,不知道的呢?若有人误会了,或是从中挑拨,岂不伤了秦王殿下与小郎君的父子情分?”
张婕妤言辞恳切,一字一句仿都似在为承乾着想,又有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渊认真思考起来,他是不是真的过于宠爱承乾,并且他宠爱的方式是不是真的不太对?
就在这时,门外内侍禀报承乾求见。李渊将思虑暂且放置一边,开口将人叫进来。
但见李承乾大步入内,手中还提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提着的姿势极为诡异,手掐脖颈,鹞鹰双脚伸直,眼睛些微翻白,仿佛随时要厥过去。
李渊吓了一跳,倏忽站起来:“承乾快放手,小心这畜生伤人。你……”
话音未落,鹞鹰已经被举到面门:“阿翁,阿翁!你看,我把阿鸢带过来了。我说阿鸢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承道不信,别人也不信。您虽然嘴上没说,可我知道你也没信。我证明给您看。”
李承乾将鹞鹰重重放在茶几上,掐在脖子上的手却未松开,死死盯着它唤:“阿鸢。”
“啁。”
因为脖子被掐,鹞鹰的鸣叫嘶哑低沉,发声有些艰难,却回应得十分迅速。
“阿鸢。”
“啁。”
光是应了他的呼唤,李承乾犹觉不够,又道:“去给我摘朵花来。”
手中力道一松,鹞鹰赶紧扑腾翅膀飞出窗外,不一会儿嘴里衔着
一朵花送给李承乾,然后退到其身后,努力作乖巧模样。不乖巧不行,有系统的契约在,它造不了反。遇上这么个主子,鹰生艰难啊。
李承乾取过花递给李渊,高兴得手舞足蹈:“阿翁您看,阿鸢给我摘的。您现在信了吧?”
李渊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所以李承乾说的是真的?鹞鹰是他养的?鹞鹰这么通人性的吗?
张婕妤:……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