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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沈珏为什么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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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第1页)

時間一點點過去,裡屋靜悄悄地沒動靜。

一個更次終於熬過去,等再次傳來梆子聲時,已經是三更天。

沈睿起身,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

他先走到西廂窗戶,靜聽片刻。裡面傳來王媽媽的鼾聲,看來是睡得熟了。

他並不知道此宅子的具體布局,可印象中古代民居多有成例。古人又講究風水,廚房與廁所的方位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沈睿的目標並不是這家的廚房,而是這家的正院。

正院裡是家主主母所居之地,古人講究「子嗣為大」,夫妻敦倫是正事,這敦倫前後的熱水是免不了的,主院即便沒有小廚房,也有熱水房。

熱水房有了,沖了茶湯什麼的也是尋常。

既然是主院,若無意外,多在宅子中路,方向有了,沈睿就摸了過去。

這裡怎麼漆黑一片,沈睿站在中路一處院子門口,驚疑不定。

若不是這正房的屋子夠高,院子夠大,他幾乎要懷疑自己走錯地方。

連那麼僻靜的小跨院裡,因王媽媽的鼾聲,都添了人氣,這主院怎麼這麼肅靜,丁點兒人氣沒有。就算孫氏病故,陪嫁的婢子僕婦呢?既能做這家當家主母,不是應嫁妝豐足,陪嫁的人手也男女成行才應景麼?

第四章歲暮天寒(四)

沈睿滿心疑惑,卻不敢隨意,提著腳尖,先摸到東廂門口,半個小兒臂大小的鎖將軍把門。

又摸到正房門口,也是掛了鎖,倒是西廂下人房與灶房位的耳房,並沒有鎖,也沒人影。

沈睿進了耳房,適應了會兒,眼睛方霧蒙蒙看過,這裡只有一個小灶。不知是不是本主生母病故前纏綿病榻,這裡常熬著藥,使得這裡如今依舊泛著藥味。

小灶台上並無等物吃食,只有幾個瓶瓶罐罐。沈睿挨個打開辯過,不由驚喜萬分,竟找到半罐子蜂蜜,還有一罐子底的冰糖。

沈睿早就餓了狠了,舉起蜂蜜使勁吞了兩口。即便口中甜膩,可肚子裡到底有了些東西。

他將剩下的瓶瓶罐罐都看了,其他的罐子就是鹽醋等調味品,再無所獲。

既是有調味劑,小灶就開過火,沈睿瑞只覺得身上有了動力。摸著黑,將小廚房仔細翻了一遍,在牆上掛著的兩個小籃子裡,發現幾個紙包,兩包幹貨,兩包粉劑,辨認後發現是銀耳、干黃花,粉劑是杏仁粉與藕粉。還有一張空紙包,雖沒有東西了,可依舊殘留著濃郁的桂花香,應該是裝干桂花的。

屋角的木櫃裡,又摸出兩個布口袋,裡面是大米、小米。久餓之下,生米米香直往鼻子裡鑽。刺激得肚子響得更加厲害。

若沒有方才的兩大口蜂蜜墊底,沈睿都要吞生米了。

等到摸到布口袋旁邊圓滾滾的幾個東西時,沈睿真是眼淚都要出來。

他靠著灶台,坐在地上,磕開一個雞蛋,生吞了下去。

腥氣、滑膩的感覺,第一次讓人生不出厭倦,只有滿心歡喜。

沈睿曉得,自己暫時成不了餓死鬼了。

總共是四枚雞蛋,一個沒留,全部生吞了下去。

鬧哄哄的肚子終於安靜下來,雖說飢餓感依舊很強烈,可沈睿曉得,差不多了。真要一口勁兒吃到撐,這小腸胃也受不了。

手邊只剩下蛋殼,老安人既等著自己「鬧」,這幾個蛋殼的處置也要小心了。沈睿尋思了一下,將幾個蛋殼在手中揉碎,走到木櫃邊,將攥著碎蛋殼的手插入半尺高的米口袋,直到插到底,才鬆開手。

在這包大米吃到底之前,就不會有人發現這個碎蛋殼。

想著老安人那邊的惡意,就是這蜂蜜罐與糖罐,沈睿也不敢拿了。

聽著王媽媽與郝婆子的話中之意,本主是生母咽氣那日受責昏厥的,至今已經是第五天,等到後日,就是「燒七」的日子,說不定轉機就在那日。

如此一來,自己需要熬過的就是明日。

沈睿將那一罐子底的冰糖都倒了出來,大概有十幾粒。用那張空紙包裝了,原本想要倒兩把藕粉在上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罷了。該餓的時候還是要餓的,否則之前的餓不是白餓了。

將瓶瓶罐罐與提籃紙包都放歸原位,裝米的木櫃也仔細關好,他才躡手躡腳地出來。

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響,依稀還有燈光晃動。沈睿忙避到院門口,屏氣凝聲,縮在院門後幽暗處

就聽一個婆子抱怨道:「這院子都空了幾日,半夜三更還巡看什麼?老安人還沒說什麼,郝婆子就拿著鵝毛當令箭,難道她還真當她能當內管家?二娘眼看就要扶正,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婆子指手畫腳。娘子在時,何曾這般折騰過人?」

另一個婆子倒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老姐姐小聲些,仔細叫人聽到……可是變天哩,往後還是小心些好……」

先前抱怨的婆子不忿道:「娘子那樣的慈善人,誰不說贊聲好,偏生老安人看不上。如今靈堂上守著大哥,誰還記得二哥才是娘子嫡親骨肉,真是老天無眼……」最後一句已經是低不可聞。

兩個婆子說著話,走到近前,「吱呀」一聲院門被推來。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簌」的一下竄了出去。

那兩個婆子「媽呀」一聲,驚得差點摔了手中燈籠,那白影卻停住,「瞄」了一聲,方竄進廂房後的夾道。